握著令牌,賈赦遲疑地看向建安帝,他知道這枚令牌不止是可以讓他調查感興趣的事情,也是建安帝將一部分皇家暗衛的力量交到他的手裡。皇家暗衛,即使隻是探查消息的這部分,他可以掌控他能掌控嗎?
建安帝定定地回視賈赦,嘴角含笑,目光如水,像是表麵平靜的大海,無論他在海裡隨波逐流還是興風作浪,他都會將他護在懷裡。
對視良久,賈赦不自在地移開視線,摸著令牌背麵的神獸圖案,疑惑地問道,“這令牌上為什麼是嘲風?”
“嘲風為龍子,平生好險又好望,朕以此令納天下之事入眼底,難道不合適?”
“您說的當然合適。”就算嘲風長居殿角,皇上說它探知天下事,它也必須能做到。賈赦收起令牌,一臉正色。
“行了,朕要去歇息了,明日會有人給你送清單的。”知道賈赦算是答應收下令牌了,建安帝一身輕鬆地回了乾清宮,留下賈赦一個人思考建安帝所說的清單。
沐浴更衣之後,建安帝回了寢殿,還未上床,陰影處突兀地出現一個人。
“淩易,有事?”建安帝停下腳步,看向陰影。
“主人為何將令牌給賈侍衛?”前幾日才下令榮國府事無巨細均要嚴查,現在把令牌給賈赦,他不就會看到主人要調查他了嗎?主人不怕賈侍衛心生隔閡?
建安帝手掌微動,似乎想抓緊什麼又放開了,幽幽歎道,“問過那麼多次,他都不願意入朝,那就讓他掌暗衛。否則,朕一旦起了壞心,他連躲避之力都沒有。”
他聽錯了吧?他的主人親手將對抗他自己的力量送出去?淩易使勁眨眨眼,腦子攪成一團漿糊。
“想不通就彆想了,以後聽命行事就行。”
“如果您和賈侍衛的命令衝突,是聽您的還是聽他的?”那枚令牌可不止是賈赦想的那麼簡單,所有皇家暗衛,他們隻認當今皇上,和這枚令牌。本朝立國起,除了皇位更替之時,這還是第一次令牌並不在皇上手中。
“隻要他不危害社稷蒼生,就聽他的。”建安帝的聲音就像在說吃飯喝水一樣平淡。
淩易張了張嘴,躬身應是,消失在陰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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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賈赦用過早膳,去值房點卯。
“賈兄弟稍等!”封池喊住了準備離開的賈赦。
“封兄有事?”
封池快步跑到賈赦身邊,抬手想搭他的肩膀,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腆著臉搓搓手,“賈兄弟,你前日給我的酒真是太好喝了,我給你準備了點東西做回禮,你看我什麼時候拿給你?”
賈赦微有些遲疑,當了五年侍衛,他和同僚們一向以禮相待,同僚們對他也是敬而遠之。唯有這個封池,嘴裡喊著“賈兄弟”,算是和他走得最近的一個。
說來他們也是不打不相識,當年封池不服賈赦直接任職三等,上門挑釁被他揍了一頓。傷愈之後,封池又主動上門道歉,賈赦便也很給麵子地送了他一壺酒算作傷人的賠禮,也就是封池隻喝了不到三杯的那一壺。
“賈兄弟,上次你送我酒,我隻顧著慪氣酒被搶走,也忘了給你準備回禮。等後來想起來,就不合適再上門了。”
彼時的賈赦已經因為武藝高強和上頭有人成了侍衛裡的特殊人物,他若是上門送禮,同僚們隻會以為他是存心攀附。賈赦無欲則剛,可以獨來獨往,而封池還要奔前程,不敢留下這樣的話柄。
“這回你又送了我好酒,還幫我帶回去那麼多,”封池吸溜了口口水,又忍不住肉疼一會,麵色變得鄭重,“若你不收我的回禮,那我下次也不敢再收你的酒了。”
原來是還想從他這兒弄好酒喝!賈赦看著封池說到不收酒時的強忍悲痛,嘴角翹了起來,“行吧,下值之後我去侍衛營找你。”
“不用不用,”封池連連擺手,“你跟我說你住在哪裡,我下值之後直接給你送過去就是。”頓了一下,封池又道,“啊,如果不方便,那我下值之後把東西給你送到值房,你再過來取。”同僚們都知道賈赦不住侍衛營,但他的屋子到底在哪卻沒人知道,故而封池又換了一個說法。
“那我下值之後再來找你。”賈赦想了想道,他的屋子在乾清宮裡,確實不方便帶同僚過去。
平淡的一天過得很快,賈赦和建安帝一起用過晚膳,便說道,“皇上,臣今日和封池約好,下值之後去值房取他送臣的回禮。”
“行,你去吧,今天就不用陪朕散步了。”建安帝坐在榻上,閒適地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