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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周安的母親乃是宮中的齊妃, 齊妃出自鎮國公,在當年她的家世底蘊堪比賢妃,她年齡又比賢妃要小那麼些年歲,人長得清純不妖豔,是宮裡難得一見的清純美人。皇帝當年很是喜歡, 分走了不少因有了大皇子而榮寵不衰的賢妃的寵愛。

當年齊妃有了二皇子後也是十分得意的,尤其是年幼時的二皇子聰明伶俐,很得皇帝喜愛。皇帝曾親口誇讚過周安,說此子肖我。

齊妃在當時可謂是走路帶著風, 看人都不帶不低頭的,高傲的很。直到周安九歲那年突然起高熱, 禦醫雖然連夜進行醫治, 但等周安醒來,曾清澈透亮的眼眸變成了懵懵懂懂之色。禦醫經過細致檢查,最終得出結論, 他人燒的呆傻了, 說話做事都反應極慢,日後可能不大像是個正常人。

齊妃為此痛哭暈倒,大病一場後才在後宮低調起來, 她守著周安,甚少出現在眾人眼前。

因周安的事鎮國公也沒落許多, 後宮裡鮮嫩的花朵越來越多,齊妃因為周安的事容顏憔悴的不少,自然跟那些新人沒法比了。

皇帝對她也淡了很多, 如果不是還有周安這個傻兒子站在中間,皇帝一年也不一定能想起齊妃一次。

皇帝對齊妃是淡了下來,但對懵懵懂懂的周安還是有那麼一分情在的。周安人雖然有那麼點癡癡呆呆的,但兒時有皇帝庇佑著,在宮裡的日子過得還算可以。

隻是等他出宮建府後,皇帝到底不能時時刻刻關注著,偶爾被齊妃發現他府上的下人故意捉弄周安,給他吃剩飯剩菜甚至還讓他喝吐了口水的茶之類的事兒。

齊妃當時就瘋了,當天正下著大雨,齊妃在雨裡跪了一個時辰,終於跪到了皇帝從某個溫柔鄉裡出來。齊妃把此事告到皇帝麵前,皇帝怒氣騰騰的殺了二皇子府上的一批人,這才徹底鎮住了周安府上的一些妖魔鬼怪。

周安每月都會由人帶著入宮麵見齊妃的,其實他入宮和樹下的螞蟻嘀嘀咕咕說的話都比和齊妃說的多。但齊妃到底是不放心他的,又不能親自照顧他,隻能讓他入宮入的勤些,有什麼事也好第一時間知道。

皇帝有時也會見見周安,詢問他一些人和事。周安不知人心險惡,說話又跟個孩子似的相當單純,有時還挺招皇帝喜歡的。

皇帝唯一鬨心的是周安已過了二十了,還沒有成親。為了讓周安成親,皇帝曾特意賜下幾個小哥兒和有宮女教導他知曉人事。結果那宮女和小哥剛想給周安脫衣服,直接把他給嚇哭了,直接暈厥過去了。

從那皇帝也歇了這心思,隻是心裡還是不大舒服。

現在聽到周安在碧波庭落水,皇帝臉色便十分難看。碧波庭離齊妃的住處很遠,周安怎麼會在那裡落水的?皇帝不知道周安這是礙著誰的路了,竟然有人想要他的命。

皇帝怒氣衝衝的殺到了後宮,新任的禦前侍衛林錦文自然是跟在他身邊的。

到了齊妃所在的未央宮,太醫院當值的太醫都已經在了。齊妃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眼睛都腫了,她傷心的看到皇帝也不知道行禮了。

林錦文瞅了齊妃一眼,心裡有些震驚她的容顏。齊妃這些年因為周安的事過度操心,麵相比一般人要老那麼點,當年寵冠後宮的風采從她臉上消失了,她眉間因常年皺著眉頭有道深深的紋烙,這讓她那失去了顏色的容顏看起來還帶了幾分刻薄。

皇帝並沒有計較齊妃的失禮,他看向正在為周安把脈的太醫道:“徐威,二皇子如何了?”

徐威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聽到皇帝的問話,忙跪著轉移了個方向道:“回皇上,二皇子身體一向虛弱,這次落水時間有些久了,現在又起了熱……”

“彆說這些,朕隻想知道,人是否平安。”皇帝聽到起熱這兩個字就不舒服的厲害,當初周安有多聰慧,他就有多討厭這兩個字。

徐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微臣定當全力。”

皇帝冷著臉道:“徐威,朕要的不是這句話。”

徐威動了動嘴,最後到底沒說出一句乾脆利索的保證,他把頭扣在冰冷的地上,冷汗順著額頭不斷的往下低落。

皇帝沒有說什麼治不好就要你的命之類的話,他隻是那麼輕輕冷哼了兩聲,四周的人便都害怕的跪了下去。

一旁的林錦文心道,這太醫果然是每個朝代最有風險的官。一個病看不好,皇帝就想要他們的頭。

齊妃軟軟的靠在宮女身上,望著周安蒼白的臉頰,她眼裡滿是淚水。她閉了閉眼睛,整個人看起來悲痛極了。

林錦文望了望床榻上的周安一眼,周安大概是身體不大好,身量看著比較弱小,臉有點瘦,看著不大像是二十歲的模樣。不過他模樣很周正,就算在此刻,也是一副憨實單純的模樣。

在李威等人把一碗藥徹底喂到周安口中後,皇帝道:“二皇子人怎麼樣了?”

李威這次也不敢擦拭額頭上的冷汗了,他儘量直著身體,保持語氣鎮定和十分的把我道:“二皇子已經把藥喝下了,隻等這藥起效,二皇子身上發了汗,把虛氣排除熱退下去,二皇子醒來就能無礙了。”

皇帝嗯了聲,並沒有問李威周安什麼時候能醒。他心裡清楚周安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的,皇帝站起身看著齊妃道:“今日服侍周安的人全部杖斃,朕會重新指派個得力的人去伺候他的。你好好照顧他,等人醒了,派人第一時間去告知朕。”

齊妃忙跪下道:“臣妾替安兒多謝皇上。”說完這話,齊妃抬起頭,眼睛裡帶了幾許哀求道:“皇上,臣妾有話想單獨和皇上說。”

從林錦文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齊妃的側臉,臉上浮紋十分明顯,蒼老的很。皮膚粗糙的不像是妃子,倒像是個乾重活的下人。

子女連人心,這話倒是一點都不假。

皇帝皺了下眉,最後還是舉步走到側殿,齊妃又驚又喜的跟在他身後。等入了側殿後,齊妃跪在地上從懷裡拿出一個寫著兩個生辰八字的紙張哭哭啼啼道:“皇上,這是早些時日,臨安寺明嘉主持入宮時,臣妾讓他為安兒批注的命定之人。臣妾請求皇上派人去尋她來,至少日後她能陪著安兒,也不至於讓安兒陷入今日這種境地。臣妾現在已不求門楣,就算是個下人臣妾都忍了。臣妾也知道這事有些荒唐,隻是皇上,安兒已經這樣了,臣妾真的不忍心看他孤老終生。”

皇帝本覺得齊妃這話太過荒謬,不過也許是齊妃某句話觸動了他某根神經,他神色恍惚了下,最後還是接過東西,道:“這事兒日後再說。”

等離開未央宮,皇帝並沒有坐輿輦,而是在後宮的青磚綠瓦中慢步徐行。皇帝心情很不好,在走到拐角處時,皇帝還回頭望了望未央宮的宮門。想到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周安,他那麼歎了口氣。

回過頭,皇帝看向林錦文儘量溫和的說道:“錦文,一會兒你帶人親自去碧波亭查查那裡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和事。”

林錦文一臉驚異,他道:“可疑的人和事?”

皇帝抬手,他身後的轎輦落下,皇帝在王儘安的攙扶下坐上禦輦,他歎息道:“去查查吧,要不然朕不安心。”

林錦文忙應了聲,側身站在了一旁。

等皇帝的禦駕離開後,他朝幾個留下的禦林軍揮了揮手,渾身帶著一股囂張的氣息直奔碧波亭去了。

周安在碧波亭落水的事自然是瞞不過後宮其他人的,賢妃正在和安昭儀下棋,聽到這個消息嗤笑了聲,安昭儀也忙笑道:“賢妃姐姐,二皇子落水,齊妃姐姐肯定正難受著呢。一會兒妹妹我就帶著康兒去看望看望齊妃姐姐,妹妹定當會好生安慰齊妃姐姐的。”

賢妃漫不經心的看著自己塗著豆蔻的指甲道:“虧得是生個兒子,就算是傻了皇上還惦記著。你去看看她也好,幫我給她帶句話,事情已經這樣了,讓她彆太傷心,要不然等二皇子醒來她人又病了。不過你說那傻子去碧波亭做什麼?本宮記得那未央宮離碧波亭可有好長一段距離呢,那傻子入宮都有人領著,今天怎麼就到了那地方呢。”

安昭儀抱著打著哈欠有些犯困的周康垂眸秀秀氣氣的笑道:“咱們哪裡知道,也許二皇子覺得那裡的景致特彆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