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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周的皇帝是個苛刻的, 不大願意放權,要不然周瑞這個年近三十歲的人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暴躁。現在皇帝冷不丁的宣布讓周瑞監國, 彆說是文武百官就連周瑞自己都以為是耳朵出了問題。他呆呆傻傻的看著皇帝,一臉我在哪裡,我聽到了什麼的表情。

朝堂上寂靜無聲, 皇帝心情頗好, 他繼續開口道:“大皇子這次祭拜之事辦的不錯, 朕相信他替朕監國也能做好。不過大皇子畢竟沒有單獨處理過朝政, 各位愛卿還需多多幫襯著他提點著他。”

皇帝這話剛剛落音, 朝堂上其他人還沒有反應,周瑞已經掀衣跪在地上,臉上是努力克製都沒有克製住的驚喜。他急匆匆表明自己的決心道:“父皇,兒臣定當竭儘全力為父皇分憂,絕不辜負父皇的期許。”

皇帝聽到這話, 一臉欣慰道:“這就好,朕相信你定能處理朝政之事。”周瑞借機又表了一番忠心。

這時文武百官已經從這突然來的事件反應過來了,那些老狐狸的表情都維持的很好, 心底怎麼想的隻有自己知道。就算是一時沒控製住表情的, 也很快收斂了起來。

溫老太爺看著周瑞,心裡直惱, 恨不得一腳把他踢出大殿之外。溫老太爺拿手在嘴邊乾咳了兩聲, 但周瑞根本沒有看他,隻在滿心歡喜接受皇帝的任命。溫時靖本來也有些震驚的,不過在聽到溫老太爺的乾咳聲後, 他馬上反應過來了。

溫時靖不動聲色的朝文武百官中看了一眼,然後不等皇帝把周瑞叫起來,朝堂上最年輕的禦史黃耀站出來,他神色黝黑,臉色緊繃,語氣耿直道:“皇上,微臣以為此事不可。”

黃耀一出現,皇帝臉色不大好看,皇帝最討厭言官的,黃耀這些人又得了秦南這老匹夫真傳,動不動就提出自己的觀點,實在是可惡。

皇帝心裡不高興,周瑞心裡則是又氣又急。他心裡自然清楚這黃耀是溫老太爺的人,黃耀說出來的話就代表了溫老太爺的意思。黃耀是溫老太爺的人,也是他的人,周瑞不明白溫老太爺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要阻止他監國。

一瞬間,周瑞氣的眼睛都紅了。如果不是他低垂著頭,怕是忍不住會朝溫老太爺那邊看去,會忍不住發火的。周瑞這時已經忘了溫老太爺往日對他的種種,隻覺得他麵目可憎的厲害。

黃耀對皇帝陰沉的臉色視而不見,他繼續朗聲道:“皇上,大皇子雖為長子卻並非嫡子又非太子,他出來監國實在是名不正言不順,此事事關重大,還望皇上三思。”

黃耀說完這話,朝堂上一大半官員都一臉恍然大悟的站出身開口道:“還望皇上三思。”這裡麵的官員包括林鬆仁和溫時靖,算得上都是和大皇子有關聯的人,當然並沒有溫老太爺。

當然,溫時靖站出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就代表了溫家。

皇帝看著這一大半的官員,手緊緊握在龍椅邊角之上,他眯眼輕聲道:“你們這是何意?溫時靖你說,你反對,是反對朕還是反對大皇子監國?”

溫時靖一臉莊重的跪拜道:“皇上,微臣不敢對大皇子監國之事心生不滿,更不敢對皇上之命有所質疑。微臣隻是覺得此事有違祖製,大周自開國到現在還未曾有過不受封的皇子監國,還望皇上三思。”

皇帝冷哼一聲,看向溫老太爺道:“溫相也是這個意思?”

溫老太爺忙出列道:“皇上,老臣彆無他意,老臣一切聽從皇上吩咐。”

皇帝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他目光直直的望向周瑞道:“周瑞,你呢?這國你到底願意兼還是不願意。你若願意此事便這麼定了,若是不願意,此事日後再議。”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瑞身上,周瑞隻覺得自己渾身是汗水,腦子朦朦朧朧的什麼都想不起來。許久後周瑞聽到自己極小的聲音,他說:“父皇,兒臣願意。”

周瑞的話一出口,溫老太爺垂下的眼眸中便閃過一絲失望,周瑞的表現實在是太讓他失望了。黃耀等大皇子的支持者,隱晦的相互看了眼,神色莫名。

皇帝看著周瑞,沒什麼表情,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帝笑了。他起身道:“既然大皇子願意,此事就這麼定了,以後朕不在的期間,由大皇子監國處理政務。”

說完這話,王儘安上前拉長自己尖細的嗓音喊了聲:“退朝。”然後他扶著皇帝離開了,留下滿朝文武麵麵相覷。

溫老太爺是第一個離開的,他走時根本沒有看跪在地上的周瑞。其他人也都三三兩兩的離開了,溫時靖是最後一個走的,溫老太爺已經不給周瑞麵子了,他作為溫家人不能不給的。

溫時靖看著周瑞還一臉茫然的跪在地上,便走過去開口道:“大皇子已經退朝了,咱們回吧。”

周瑞被他扶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抓著溫時靖的手站起身,看著溫時靖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周瑞後知後覺道:“溫相是不是生氣了?”

溫時靖微微一笑道:“大皇子不要多想,監國是一件好事,宮裡的賢妃娘娘正等著你呢,你快去把這事告知於娘娘的好。”

周瑞聽了這話,那顆惴惴不安的心稍微安定了下,他道:“不管如何,今日是我莽撞了,還望溫兄在溫相麵前替我解釋一番,讓他老人家不要生氣。”

溫時靖道:“大皇子不要多想,父親他沒有生氣。”

周瑞嗯了聲,十分不安的同溫時靖分開了。周瑞朝後宮走去,溫時靖收起臉上的笑意,神色微冷的走出大殿。

溫時靖出宮時,遠遠看到溫老太爺正和林鬆仁說了什麼便離開了。距離這麼遠,溫時靖都能看到林鬆仁的身姿一下子僵在那裡了。

溫老太爺拍了拍林鬆仁的肩膀離開後,林鬆仁還僵在那裡。溫時靖不緊不慢的走過去,看到林鬆仁滿臉震驚的表情沒有收回去,便道:“林尚書,你怎麼了,沒事吧。”

林鬆仁看到溫時靖,眼中神色又氣又驚語無倫次道:“溫侍郎,錦文那混賬東西可真說過皇上要立太……”剛才溫老太爺笑眯眯的向他提及說顧輕臨去溫家那次,說林錦文說皇上有意立太子,沒想轉眼大皇子就監國了。

林鬆仁聽了這話就跟晴天霹靂一般,他根本不知道有這事。

溫時靖打斷林鬆仁這話道:“林尚書,你是說皇上讓大皇子監國的事?此事已定,對大皇子來說也是一場磨煉。”

林鬆仁胡亂的點點頭道:“溫侍郎,今日本官家中還有事,咱們改日再聚。”說罷這話,他便步履匆匆的離開了。

溫時靖看著他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

在林鬆仁匆匆往家趕的路上,宮裡的賢妃正對著周瑞發脾氣。

賢妃看著周瑞小人得誌的模樣,差點把耳光子甩在他臉上。她氣的心口直泛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周瑞道:“母妃,你這是怎麼了?有話好好說,兒臣錯了,你千萬彆生氣了。”

賢妃聽了這話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冷冷的看著周瑞道:“我知道你身為大皇子,卻沒有一點實權,你忍了這些年,心底一直都很委屈。皇上今日突然開口讓你監國,你心裡高興。可是在溫相他們反對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用腦袋想想他們的話,這事兒你該同意嗎?”

周瑞剛才雖然對溫老太爺生氣的事有些擔心,心裡卻還是對自己即將要監國而高興。這時他終於靜下心,想朝堂上發生的一切。他也並非真的愚蠢,隻是有時太急功近利了,等他想明白後,臉色有些發白。

賢妃看他終於想通了,她失望道:“你當你父皇那麼輕而易舉的會讓權?後宮無後,前朝無太子。今天這是多好的機會,隻要你能堅持的住,不被眼前的蠅頭小利迷惑了眼。溫相和你外祖他們就能逼迫皇上立後或者立太子,到時你做什麼都是名正言順的。現在倒好,你除了一個監國的名頭,什麼都沒有。”

這些年朝堂上有多少人試探皇帝,提出立後立太子,皇帝一直不鬆口,直到這次皇帝想讓周瑞監國。

黃耀在朝堂上說周瑞雖為長子,卻並非嫡子並非太子,名不正言不順的意思就在此了。如果周瑞能在朝堂上把持得住,哪怕是以自己能力不足為理由暫時拒絕監國,皇帝難道還能讓個傻子或者幾個不成年的皇子兼朝嗎?

周瑞拒絕了,那後麵以黃耀為首的人便會遞折子,要求皇帝立太子、立後。朝堂上溫相和周瑞外祖家臣子那麼多,這次上折子就不是像以往那樣小規模試探了,因為皇帝已經鬆口讓周瑞監國了。而且對周瑞最有利的是,整個大周目前隻有他一個成年的皇子,他又是長子,朝臣舉立他為太子是順理成章的事。

皇帝年紀不小了,立太子周瑞優勢很大,就算這次皇帝不立太子立下賢妃為後,周瑞的身份就是嫡皇長子,日後成為太子甚至是皇上也是容易的多。

可惜的是周瑞自己被突來的喜悅衝昏了頭腦,當時隻顧滿心憤恨,隻想一步登天,根本沒有分析黃耀這話裡的意思,白白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

以後有人再上折子要求立太子,其他不歸附周瑞的人就會在背後笑話他,隻顧監國不要身份,皇帝那裡無論怎麼批注都是有理的。

賢妃想到這裡恨不得拿冷水往周瑞腦袋上潑,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周瑞怎麼越長腦袋就越不靈光了,這麼淺顯的事他怎麼就沒看出來。

周瑞想通了這件事後臉色一直白的很難看,他難得鎮定道:“母妃,事已至此,兒臣總不能跑到父皇麵前說不監國了吧。立後立太子之事,咱們得想個辦法。”

賢妃忍不住道:“本宮以為就憑你那點腦子還真會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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