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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站在皇帝跟前還沒得意玩呢,就被林錦文這話噎的臉色通紅起來。林錦文那巴結的模樣一看就是對著他的,打那話卻刺耳的緊。什麼叫做林鬆仁罵他不吭聲。一時間周瑞恨不得拿手捂住林錦文的嘴,甚至想不出該用什麼表情來對著皇帝了。

周瑞就沒見過這麼蠢的人,頭裡麵不知道裝的是什麼,林鬆仁難道就沒有教他在皇上跟前不要亂說話嗎?他這平平淡淡的一句話,皇帝心裡不知道該怎麼想呢,林錦文這是要坑死人啊。

皇帝本來正在練字,林錦文這嘰裡咕嚕一開口,他的筆一歪,字徹底廢棄了。皇帝把筆扔在禦案上,接過王儘安遞過來的細巾擦了擦手,然後他望向林錦文似笑非笑道:“朕說的什麼話你都往外傳,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不能說嗎?”林錦文臉上狗腿之意未消又帶了一絲震驚,格外的糾結表明自己的忠心:“卑職記住了,不過皇上放心,卑職也沒有往外說,你看連卑職的父親都不知道。”

皇帝笑了,他道:“你父親不知道,怎麼會問你這個事呢?”

林錦文訝然加茫然:“那也是啊,卑職的父親怎麼知道的。”

皇帝把細巾重重的扔在地上,對著意氣風華沒有了完全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周瑞慢聲細語道:“大皇子第一天監國彆遲到了,在朕這裡浪費什麼時間,下去吧。”

周瑞聽了這話不但沒走,腿還那麼一軟撲騰一聲跪在了地上:“父皇……”

“看你那點出息,滾下去吧。”皇帝對周瑞一臉看不上眼的說道。

周瑞慌忙退下了。

皇帝閉了閉眼睛,隻覺得滿心煩躁,這周瑞實在是太上不了台麵了。若是他聽到這話,定然是麵不改色心不跳,他剛才那模樣一看就是心虛。

林錦文說漏了自己要立太子的話又如何,周瑞如果心思穩重些,肯定是知道也作不知道,不知道也作不知道的。剩下的事有溫相,有林鬆仁在扛著呢,他慌亂個什麼。

真是一點帝王氣度都沒有,皇帝在心裡給大皇子安了這麼個名頭。

而林錦文呢,還真是什麼都敢說。想到這裡,皇帝抬眼朝林錦文看去。林錦文臉上茫然不消,但應該是感覺到了大殿之內的氣氛太凝重,他站在那裡抿著嘴不敢說話了。

皇帝看著他這可憐兮兮的模樣,心想自己早就知道林錦文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不該為此生氣的。皇帝一臉疲倦的道:“錦文,你讓蕭如歸來一趟。”

去傳人這活本來是該內監做的,但皇帝現在看見林錦文就覺得心塞,隻好打發他前去了。

林錦文應下忙離開了,等他走後,王儘安縮著脖子也不敢開口了。

林錦文出了大殿的門,心裡樂開了花。

現在皇宮裡正是緊張的時刻,他是一個最為特殊的存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但又彼此爭奪。昨天林鬆仁找他談話,他突然想到,如果這時有人故意把大皇子和他背後勢力的目光轉移到他身上,那他可就倒大黴了。

你看,說立太子的是他,結果皇帝沒立太子,讓大皇子直接監國了。溫家和大皇子肯定會懷疑他傳遞的消息有誤,所以溫相昨天才會直白的試探林鬆仁。

他現在身份不明,皇帝雖未表明但眾人都猜測他是皇帝的私生子這是事實。如果有人刻意引導,讓大皇子和溫相等人覺得他是個有手段的人,皇帝有意栽培他。那他的表演再成功也沒用,不經意間就會露出破綻的,那樣幾個皇子肯定是先除去他再爭鬥。

他儘量讓自己低調些,就是想活著,所以今天他說的這話看似沒頭腦莽撞到了得罪所有人,但卻是非常安全的。至少幾個皇子的視線不會放在這樣一個沒腦筋的人身上。

想到這裡,林錦文在心底深深歎了口氣,若是有人想要他背鍋,那他就先把鍋底打破,他可不是個站著讓人扇了做臉給右臉的人。

隻是林錦文心底十分清楚,他現在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依靠著皇帝,但皇帝已經年邁了,再者就算皇帝不年邁,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收回對他的寵信了。他現在等於是站在一片浮木之上,四周都是漩渦,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掉進去,被吞噬掉了。

林錦文明白現在需要真正的實權來保障自己的安全,隻是這個實權是最不好弄,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而在林錦文考慮自己的前途時,周瑞第一天監國在他頻頻走神中開始了。朝堂上有很多他的支持者,對周瑞的到來並不會為難,其他人則處在觀望的狀態,也不會在第一天就找事。

雙方就跟暫時達成了和平相處的協議一樣,很是和諧輕鬆。

當然溫老太爺是個眼毒的,很快就發現周瑞走神走的厲害。好在溫老太爺是個老狐狸了,他很快就找到了借口避開朝臣和周瑞單獨說話了。

周瑞看到溫老太爺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他臉上流露出驚慌失措道:“溫相救我。”

溫老太爺心裡一驚道:“大皇子有話慢慢說,不要慌張,發生什麼事了?”

周瑞定了定心神,然後把在皇帝跟前的失態說了一遍後,一臉苦澀的總結道:“溫相,那林錦文說好聽一點是對父皇忠心耿耿,說難聽一點就是又蠢又毒。你說這話長個腦子的人都知道不能當著父皇的麵開口吧。他倒好,不但說了,還把我給連累進去了。父皇那性格溫相是最了解的,容不得彆人使手段,他心裡現在不定在想什麼呢,我這個大皇子的名頭能不能保得住都是兩說。”

溫老太爺看著說彆人蠢的周瑞,心道,還有臉說彆人,你自己難道不蠢。

周瑞絮絮叨叨說完,看向溫老太爺道:“溫相,你看這事怎麼辦?”

如果周瑞不是溫老太爺的女婿,他轉身就走了。此時他隻能耐著性子道:“大皇子,事已至此,慌亂是解決不了事情的,你先鎮定下來。”

周瑞苦著臉道:“溫相,我也想鎮定,可這話輕巧,我就是鎮定不下來啊。”

溫老太爺沉聲道:“如果當時皇上問的時候,大皇子能鎮定起來,那事情完全可以推到林家父子頭上,這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皇上就算心中有所懷疑,林鬆仁也不敢把事情推到我們頭上。”

“溫相。”周瑞插嘴打斷他的話道:“你彆說和我們沒關係了,林鬆仁是不敢提,但他兒子那嘴我算是怕了。我敢肯定,就以林錦文那草包腦子,父皇敢治他爹的罪,他就敢皇宮裡翻天。日後咱們和林家父子少接觸,太觸黴頭了。”

溫老太爺因這話心裡一哽,他假裝沒聽到周瑞的話繼續道:“現在你在皇上跟前露了怯,那事情就複雜了。皇上向來討厭彆人打探他身邊的消息,這懲罰我和林鬆仁是避免不了的。不過皇上沒有牽連到你,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好事?”周瑞有些不明白了,溫老太爺道:“皇上在你明顯知道事情真相的情況沒有怪罪你,難道不是好事嗎?”

看周瑞還是不明所以,溫老太爺隻想歎氣,恨當初自己眼瞎,挑選了周瑞當女婿。當然,這也是沒得挑沒得選的事。

溫老太爺儘量和善道:“皇上什麼性子大皇子難道不清楚,皇上眼裡向來是容不下一點沙子的。這次皇上沒有責怪你,那就證明他不想讓大皇子背負這個罪名。大皇子你現在又在監國,皇上怕是有意在鍛煉你。”

一說到自己的前途之事,周瑞反應的極快,他一臉驚喜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道:“溫相的意思是說父皇在考察我?”

溫老太爺點了點頭道:“所以大皇子監國的這段時間,做事務必要保持冷靜。如果大皇子在此期間能做到皇上滿意,那何愁未來。”

周瑞一臉恍惚的點了點頭,然後他略帶幾分遲疑的問道:“溫相,那咱們還要不要趁機安排自己的人?”

溫老太爺神色淡淡:“大皇子,該安排的還是要安排上的,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不過皇上現在肯定對大皇子你觀察甚細,大皇子先沉住氣不要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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