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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內監一時無法反駁林錦文,張了張嘴又沉默了。

這時,那地上的內監望著林錦文斷斷續續道:“你真是可憐極了,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四皇子當天曾去過獸房,還拿了個藥包想要混在虎大人的食物中,最後他害怕就把藥包扔了。但我想著他既然這麼喜歡用藥,那我就成全他,我就把那藥撿回來,給虎大人吃了。不信的話,你去問四皇子有沒有這回事。”

說完那內監就咬舌自儘了。

林錦文在他說出四皇子三個字時,心裡就被臥槽倆字刷屏了。林錦文當時就反應過來了,要麼這是有人想借他的手殺人,要麼這裡麵還藏著其他招數。

他現在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弄出這個事的人應該是十分了解他的,雖然了解的是表麵的他。這內監的話漏洞百出,但以他現在表現出來的自大自私的性子肯定會去追問四皇子的。

但現在四皇子是最大的受害者,胳膊都沒了,人也殘廢了。他就算不去問四皇子,也得拿著這個事兒去給皇帝複命。

他得對皇帝說我查到了,周容胳膊被毀是自作自受,那不是在等於找死或者找罪受嗎?

皇帝這人表麵上看對他不錯,但實際上最看重的還是自己的幾個皇子,從皇帝對周瑞的態度就能看出一二。

林錦文現在真心實意的覺得背後設計這一切的人,實在是夠厲害的,心思也夠陰毒的。

那人之所以敢這麼做,肯定也是相當了解皇帝為人的。他敢肯定皇帝會派自己前來查證這些事,所以就準備了個太監等著自己。

突然來了個一箭雙雕,害了周容,還想把他也給弄死。就算弄不死,也會讓皇帝對他心有芥蒂的,甚至還可以利用這件事試探他。這樣的人藏在眾人背後,讓人看不清麵目,比著周瑞那類人真不算好對付。

最關鍵的是這內監的話太誇張了,漏洞太多。周容想要做什麼事,哪裡需要自己出手。而且他去害老虎做什麼,那老虎能聽從他的話朝著目標奔跑嗎?

隻是這裡麵的關係不應該是林錦文能想到的,林錦文畢竟是個無腦之輩。

林錦文一邊在心裡琢磨著這些,一麵讓行刑司的管事內監把這害人的話記錄下來,他道:“都記錄好了,我一會兒拿給皇上看。”

他直覺此事沒完,後麵肯定還有彆的招數在等著他。

林錦文看著那死的透透的內監,想到他眼底的嘲諷和恨意,便假裝很隨意的問道:“他叫什麼名字?怎麼入的獸房查清了嗎?”這人眼底的恨意不假,裡麵肯定是有故事的。他有點想不通,這人活了這麼久,眼裡恨了這麼久,就為了今天這一死?最關鍵的是,這太監還說他可憐,真是古怪的很。

“他叫福氣,林副統領要是想知道他的身份,要去內務府那邊去查。”管事內監輕聲道。剛才那福氣的話說的太嚇人了,他可不敢沾惹裡麵的是非。

林錦文聽了管事內監的話點了點頭,然後便帶著王順等人轉身離開了。內務府不是他能隨便查的地方,這事還得稟告給皇帝知道才能有所行動。

他現在心裡對這幕後之人隱隱有點想法,但不是很確切,有些地方還需要細致的琢磨琢磨。隻是不管這人是誰,對他來說都是極度危險的存在。

林錦文帶著王順等人拿著那死去內監的供詞,回到了乾清宮。

去麵見皇帝時,王順主要要求一同麵見皇帝。王順的話說出來很順耳,說是那太監死的太過詭異,他想為林錦文作證。

林錦文覺得王順這人挺有意思的,便同意了。

皇帝一直在等著林錦文,他聽聞林錦文折騰了半天終於折騰回來了,便忙讓他進來了。

林錦文進入乾清殿後便巴巴的向皇上說起今天自己的收獲,從他進入刑部開始,一點一滴詳詳細細的開始說。

王順在一旁垂頭聽著,覺得林錦文雖然把在刑部的艱辛誇大了很多,整體上還是很實誠的。當然了,裡麵多多少少有點對賀帆的小情緒和抱怨在裡麵,不過皇帝麵前林錦文也不敢太扯,這點小情緒和抱怨應該不至於影響皇帝對賀帆為人的判斷。

皇帝這幾天心裡一直不痛快,他兒子不多,就一個成年,周容又是他最近有點想培養的。結果現在又出現了這種事,他心裡能高興才有鬼。

林錦文說的這些和林鬆仁遞上來折子裡的內容差不多,但林錦文表情豐富,他聽著還算順耳。但在林錦文說道行刑司那個太監時,皇帝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

等林錦文把那太監的話大差不差的說完,皇帝的臉色黑如鍋底。他猛然拍了下桌子,林錦文嚇得肩膀瑟縮了下,抿嘴巴巴的盯著皇帝不敢吭聲了。

“真是豈有此理,把朕的兒子害成這番模樣,臨死還敢往他身上潑臟水,真是可惡至極。”皇帝咬牙切齒的說道。

看皇帝這模樣,那太監就算是死了,估計也會被人抽屍。林錦文還真弄不懂那太監到底在想什麼,心底有再大的恨,活著難道不比死了強?

皇帝說完對那太監的處置,然後指著王儘安道:“立刻去內務府查他是什麼地方的人。”王儘安領命匆匆去了。

林錦文眨了眨眼,他覺得王儘安肯定是什麼都查不出來。那太監既然抱著死去的態度說這話,身份上肯定做了一番處置,輕易不會被人查了去。如果真的被查出什麼,那也隻能是幕後之人心思太過陰險,想讓他九族陪葬。

王儘安去了一刻鐘,回來便把那太監的身份資料拿到手了。那太監原名劉忠,是罪臣之後。他祖父當年是史官,皇帝登基時,他曾寫過皇帝皇位不正。被皇帝要求改寫,他祖父不願意動筆,結果全族被滅了。

當時劉忠還年幼,懵懵懂懂的便沒有被殺,被送到宮裡當了個小太監。

劉忠在宮裡便入了恭房,一開始很受委屈,是最下等的太監,人人欺辱。皇帝一開始還記得他,畢竟被自己滅九族了,後來皇帝弄出來的事多了,時間久了就不記得有這麼一號人物了。

至於劉忠後來怎麼入了獸房,那上麵簡單的寫了一句,是賢妃把他調過去的。當年賢妃正受寵,調一個太監入獸房也不是什麼大事,賢妃自然是可以直接做主的。

內務府已經換了幾個總管了,好在有這久遠的一筆,要不然查劉忠這個事都需要很長的時間,最後說不定還會是死無對證。

皇帝死死的盯著賢妃二字,然後狠狠的把東西摔在地上。

林錦文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縮著脖子不敢說話。

“賢妃,好一個賢妃。”皇帝冷哼一聲道:“這是布置了多久的事?這怕不是要對付周容,而是要對付朕吧。大皇子生是被這個惡婦給教導壞了,真是可惡。”

“王儘安,傳朕旨意,立刻把賢妃軟禁在宮中,即日起宮中事宜由齊妃、淑妃偕同柳貴妃主持。”皇帝這話一出,林錦文就知道,賢妃完蛋了。

皇帝現在沒有證據僅憑一份資料就把賢妃軟禁了,等真的有了證據,怕是直接要殺人的。

賢妃被軟禁,這在後宮是一件轟動不小的事,沒人知道賢妃到底怎麼惹怒了皇帝。王儘安傳下聖旨時,安昭儀正在賢妃宮中,乍然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呆了。

王儘安對安昭儀還算客氣,恭恭敬敬的請她帶著五皇子離開。

賢妃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之人了,她驚疑了一下,便對安昭儀穩穩的說道:“我不知道什麼地方惹怒了皇上,妹妹不用擔心,回去吧。皇上即便是要治罪,也會讓我明明白白的。大皇子這幾天在養傷,這些事就不要讓他知道了。”

賢妃說這話有兩個意思,一她不知道怎麼惹怒了皇上,但皇帝那裡應該沒有她的把柄,所以她讓安昭儀不要擔心,總之皇帝要治她的罪,也要有確鑿的證據,也會讓她開口對質的。

同時她又刻意提起了大皇子,是在暗示安昭儀,讓她聯係周瑞去皇帝那裡打聽消息,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安昭儀點了點頭,帶著周康匆忙離開了。對這些王儘安隻裝作看不到,皇上畢竟沒有直接把賢妃打入冷宮,想來還是有所顧慮的。

周瑞得到消息時,第一時間就入宮前來求見了。

皇帝本來不想見他的,可是周瑞跪在殿門口不起身,皇帝最終還是見他了。

周瑞見了皇帝便跪下誠惶誠恐道:“父皇,不知母妃怎麼惹父皇生氣了,還望父皇恕罪,兒臣願意帶母妃受過。”

如果這事真是賢妃做的,那也是為了周瑞。皇帝現在是看到周瑞就煩的很,他鼻子哼了哼漫不經心的說道:“你身在宮外,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嗎?”

周瑞垂著臉道:“母妃關押,對兒臣來說是天大的事。如果連這點都不清楚,那兒臣豈不是大不孝,還望父皇明察。”

皇帝看著周瑞,突然冷聲道:“朕讓林錦文去查獸房之事,查出是周容有意在獸房放藥,這事你怎麼看?”

“什麼?”周瑞愣了,滿臉驚訝:“四弟在獸房放藥?”他後麵沒有說出口的是,他這是傻了嗎。不過這話到底是沒有說出口,隻是那臉上卻寫滿了這句話。

皇帝看周瑞神色不那麼做假,心裡好受了一點,至少賢妃做了什麼,周瑞是不知道的。

周瑞這時也反應過來皇帝這話的意思,他挺直身軀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皇帝道:“父皇懷疑這件事和母妃有關?”

“你是在質問朕嗎?”皇帝心底剛剛熄了點的火氣,因周瑞這一句話又起來了,他怒聲道。

周瑞對皇帝發怒心裡還是有點害怕的,身體一軟有彎了下去:“兒臣不敢,父皇,兒臣最近做事不夠穩妥,母妃一直在約束宮中之人,避免他們惹出什麼事端連累兒臣。父皇若是對母妃有所懷疑,那就請查證,還望父皇著人查明,還母妃清白。”

周瑞說前麵這話時,還有些小心,說道後麵已是信誓旦旦的表情。

看他那模樣,是完全相信賢妃是無辜的。

皇帝看著周瑞,周瑞眼睛裡也有些害怕,但還是抿著嘴倔強的和他對視著。皇帝閉了閉眼道:“這件事朕會查清楚的,你先退下吧。”

周瑞還想說什麼,皇帝高聲道:“夠了,退下。”

周瑞不甘心的離開了,臨走他惡狠狠的瞪了林錦文一眼。他可聽到,皇帝說的是林錦文查這件案子,周瑞心中不由的認定是林錦文在皇帝麵前說了什麼。

林錦文被周瑞瞪得一臉無辜,他覺得自己真夠倒黴的,明明沒有落井下石,黑鍋還得背。

周瑞走後,乾清殿又陷入一片靜默之中。皇帝覺得自己的頭開始疼了起來,許久後他道:“錦文,這件事你怎麼看?”

林錦文老實道:“皇上,卑職也不知道。”裡麵牽扯的人太多,關係又太複雜,年代太久遠,他還真不知道。

“朕還以為你會咬定是大皇子乾的呢。”皇帝沒想到自己會等來林錦文這麼一句話,不由的問道。

林錦文忙道:“皇上,卑職的確不怎麼待見大皇子,前兩天還和他打了一架,但卑職做事也是有原則的,不能就這麼冤枉大皇子的。”

“沒看出,你還有這氣節。”皇帝挑眉訝然道,林錦文點頭把這話當做誇獎。

“那四皇子呢?”皇帝想了下又問道。

“四皇子?”林錦文愣怔了下,認真想了想道:“皇上,卑職又不是傻子,那個什麼福氣說的話顛三倒四亂七八糟,那話一聽就是在話說八道。什麼喂老虎藥,那老虎追人跑,難道是認藥的?卑職是不信他說的那些話。四皇子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已經夠可憐的呢,還要被人編排,實在是可惡。皇上,他還說卑職可憐呢,好多人都聽到了,卑職怎麼就可憐了,卑職看他才可憐呢。”

皇帝看了林錦文一眼,然後他錯開眼道:“連你都看出來了,那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是啊,為什麼要這麼說,林錦文也一臉疑惑。周容有沒有親自去過獸房,那是很容易就能查出來的,那太監為什麼這麼說。

難道周容真的去過?

皇帝心裡也有同樣的念頭,他想了想朝王儘安招手吩咐道:“去查查四皇子出事前,到底有沒有去過獸房,此事務必查清楚。”

王儘安忙道了聲是。

“等等。”王儘安剛走了兩步,皇帝猛然坐直了,他道:“你再去問一下黃獸醫對研究的怎麼樣了,要是沒有進展,朕要他的腦袋。”皇帝對那老虎可是上心的很,還專門給它找了個獸醫照料。

王儘安領命後等了一下,看皇帝實在是沒有其他交代了,便領命而去。

王儘安回來時,身邊還帶了黃獸醫。

黃獸醫是個白胡子老頭,沒有禦醫那麼有精神,看著皇帝也是滿臉驚懼。

看他準備顫巍巍的行禮時,皇帝不耐煩的道:“起來吧,怎麼樣了?”

黃獸醫顫聲道:“那物為何追著四皇子跑,老臣已經解開謎底了。”

“為何?”皇帝坐直了身體道。

“那物死了幾天,身體內外還留有淡淡的香味,老臣想了許久都想不通,今天終於想明白了。”黃獸醫說道自己的專業領域,對著皇帝也不是那麼害怕了。

他絮絮叨叨了一通,在林錦文聽來其實就是一句話,那老虎吃的食物裡被人常年放了藥。時間長了,老虎的口味刁鑽,隻追那些身上有藥味的獵物。這就是為什麼皇帝想看老虎追梅花鹿,它就隻追梅花鹿,皇帝想看老虎吃羚羊,它就隻追羚羊。

不是皇帝有威嚴,而是有人刻意把它養成了這樣。按照黃獸醫這話,周容身上應該有藥味,才引得那虎隻追他跑。

“這事你剛剛才想出來?”皇帝聽了黃獸醫的話冷聲問道。

黃獸醫渾身一抖,撲騰跪了下來,還未說話,淚水先流。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我竟然真日出來了。大家,六一快樂!

坑,剛發現,把時間訂到七月一號發表了,我說怎麼這麼久還不見新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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