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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被拿下後,顧輕臨並沒有多看她一眼。

王氏剛才的驚恐是真的, 可是想要以死算計他的心也是真的。就像是蕭如歸說的那樣, 她想用自己的死抹平往日她做下的事, 想要完全掩蓋掉她曾有的肮臟心思,和對彆人的傷害。

她疼愛自己的兒女, 想用自己的這條命為他們搏出一個清清白白的未來。把發生過的一切都用鮮血掩埋掉,不讓自己的壞名聲影響到子女。

人有時會顯得相當矛盾, 遇到窮凶惡極之輩, 心裡自然是恨極了他們的, 但真的等這麼凶殘之人死了。大家想著他臨死前的遺言,再想想他的過旺,總會不由自主的覺得他是可憐又可恨的。

也許世人是可憐他曾經受過的苦楚和委屈, 覺得是環境造就了他這樣的人造就了他這樣的性格,如果當時稍微有人拉他一把, 今天他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模樣。

也許會可憐他身為父母的那番慈愛之心, 他對自己對彆人狠毒狠辣, 但對子女卻是一腔柔腸, 有的旁觀者會覺得他已認識到錯了,是可以被原諒的。

王氏在有些人眼中甚至不算是惡毒,在她突然說了那麼一番話之後死了, 顧輕臨自然是不能再和他一般計較的。

可是在顧輕臨看來, 願不願意原諒,是要看受害者本人的。他不會刻意追究溫良和溫怡如何,他也沒有那麼大的權利追究這些。

但王氏的所作所為即便是她剛才真的死了, 顧輕臨也不會心軟的。她做過什麼樣的事,就要承擔什麼樣的結果。

林錦文護著他,是為了讓他可以活的更自在點,而不是還像以前那樣小心翼翼,更不是替人背黑鍋的。

溫良也好溫怡也罷,溫良也罷,他們不主動招惹他,他也不會對他們如何的。

如果他們因為王氏之故對他心存芥蒂,他也不會在意的。

現在能讓他在意,能傷他心的人隻有林錦文。

顧輕臨收起眼眸中所有的情緒,他沒有看這牢房裡的任何一個人,轉身離開了。

在他轉身的一刹那,溫老夫人喊了聲:“輕臨。”她的聲音十分暗啞,裡麵情緒複雜,也許有後悔也許有失望也許有難過。

顧輕臨並不想特意去追究這些,他沒有回頭輕聲道:“外祖母,我今日隻是抽空來看看你們。現在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宮了。”

說完這話,顧輕臨帶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肖氏滿臉著急,恨不得自己代替溫老夫人對著顧輕臨說幾句軟和話。

蕭如歸在顧輕臨離開後才讓人把王氏放下,他道:“找個大夫前來給她看看。”說完這話,他也離開了。

等一切歸於平靜後,溫老夫人頹然坐在地上,王氏躺在角落裡眉眼諷刺的看著她。她收回眼中視線捂著胸口咳嗽了兩聲,蕭如歸那一腳拿捏的很有力道,並未傷及她肺腑,但被踢到的地方在隱隱泛疼。

溫怡看著她,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王氏想對溫怡說沒事,不過最終她什麼都沒說。

王氏現在隱隱有點後悔,一直以來她都把溫靜嫻當做未來皇後看待的,怕把人給得罪了,也怕自己不能給溫靜嫻帶來利益,讓她忘了自己。

從來沒有反駁過溫靜嫻一句話,甚至很多事都會主動替溫靜嫻著想,就想著日後能靠著她有更好的日子過。

彆人提起溫靜嫻總要想到自己是她嫡親嫂子,想要得罪自己的人隻要想到溫靜嫻站在她身後就不敢開口。

也是希望伺候溫良能在朝中有一番作為,溫怡出嫁後不用看任何人臉色。結果到了現在,溫靜嫻一無所有,反而是被她看不上眼的顧輕臨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正君。

如果她當做對顧輕臨好些,就算不好而沒有主動算計他,那現在也不至於到這種境地。

不過王氏也隻能這麼想想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想到這裡,想到未知的前途,王氏隻覺得心口堵的疼,眼前也是一片漆黑。她想自己也許真的是昏頭了,因為迷迷糊糊中,她聽到了溫怡哭喊著問她怎麼了。

顧輕臨帶人出了牢房,陳言親自把他送出刑部。

顧輕臨對他道:“今日多謝陳大人了。”

陳言忙誠惶誠恐道:“殿下客氣了,這是下官應該做的。”

顧輕臨點頭嗯了聲,緩緩離開。

在回京的路上,顧輕臨把身上的白狐披風給解了下來放在了一邊。這衣服代表了溫老夫人對他的疼愛,對他的愧疚。

他穿著代表了他默認了這些,他記得父母雙亡時,是溫老夫人撫養他長大讓他活了下來,他記得那一份好,就算這份好有很重的私心。可是這份恩情,這份愧疚在今天被撕的粉碎。

顧輕臨心想,這件白狐披風他以後怕是不會再穿了。

出了刑部,顧輕臨上了轎子,蕭如歸帶人護在四周,離開時他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柳俊溪。

看到柳俊溪的刹那,蕭如歸愣了下,心裡有些彆扭又覺得理所當然。

這種感覺很奇怪,非常的矛盾,又十分的和諧。

柳俊溪似乎總是這樣不經意的出現在他跟前,他知道這人是想見自己,但真的出現了,他心裡又有些羞然。

柳俊溪打馬走上來,顧輕臨聽到他的名字後掀開了簾子,柳俊溪行禮後道:“殿下,微臣正準備入宮見天子,便與蕭統領一同送殿下回宮。”

顧輕臨知道他的重點是與蕭統領一起,於是神色不變道:“那麻煩柳將軍了。”

回宮的路上,柳俊溪和蕭如歸走在一側。眾目睽睽之下,他們並沒有過多的交談,彼此臉色甚至有些嚴肅。有那麼些疑心病的人甚至會無端猜疑起蕭如歸和柳俊溪是不是麵和心不和,畢竟兩人都是幫助過林錦文的功臣。

但是功臣也是有不一樣地位的,也要分出三六九等的。就是不知道他們兩人,誰是林錦文心中的第一人。

有些人猜測事實都猜不到點子上,也怪不得他們會輸。

當然,這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林錦文,總把事情想的那麼透徹,處在最艱難的境地都能爬起來站在最頂峰。

顧輕臨等人回東宮時,林錦文不在。

顧輕臨吩咐江海讓他去皇帝那裡尋人,就說柳俊溪前來求見。

柳俊溪當場摸了摸鼻子,有些無辜的看向一旁的蕭如歸,蕭如歸沒什麼表情的站在那裡,儘到了一個作為臣子的本分。

柳俊溪覺得顧輕臨這是在拿他當借口讓林錦文儘快回東宮,但是他找不到確鑿的證據,畢竟說前來求見的是他自己。

江海沒見過林錦文和皇帝相處的畫麵,不過宮裡的傳聞他聽過不少。皇帝現在變成這樣,大家嘴上不說,心裡都在嘀咕這和林錦文有很大關係。

在江海的想法中,這樣林錦文和皇帝之間的氣氛肯定是相當僵硬的。

當然,難受的肯定會皇帝,畢竟他現在不能說話不能動彈的。

結果江海發現自己錯了,皇帝和林錦文之間的氣氛還是相當和諧的。至少在他走進去時,是非常和諧的。

皇帝坐在龍床上,林早早躺在皇帝的腿上時不時動彈下,王儘安在苦著臉盯著他,怕林早早一個不小心從皇帝腿上掉下去。王婆站在一旁十分拘謹的站著,手都有些不知道該放在什麼地方。

唯一閒適的就是林錦文了,他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

看到江海,林錦文挑眉道:“輕臨回宮了?”

江海在低下頭的那一瞬間明顯感到皇帝聽到顧輕臨的名字,臉色沉了下去,他忙道:“殿下已回宮了,柳小將軍在東宮等著求見太子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