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有製勝法寶(1 / 2)

那夜之後,朝慕雲很久很久,都沒有再看到過夜無垢。

他們好像喝了一頓離彆酒,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相逢隻是偶然,未來也並未在一條線上,沒必要時時靠近。

朝慕雲沒有喝醉,當然也沒有斷片,並不覺得這夜發生了什麼不對的事,也未覺得彆人不來尋,又有什麼不對,人生聚散來去,皆是緣分,沒必要強求。

隻是覺得有些可惜,那夜的桃花釀還蠻好喝的,他還未來得及問一聲夜無垢,是從哪裡買的,日後閒時,也可沽來小酌,終是沒了機會。

總之,他已表達自己意願,彆人不需要他的幫忙,他正好得閒,有空做彆的事。

很快,他就把夜無垢拋到了腦後,無它,大理寺太忙了。

大理寺功能職責和彆的官署不同,遇到了案子,也能破能斷,但大部分平日工作,是複核案件,堅決杜絕冤案錯案的發生,很多時候工夫都在背後,隻是表麵上看起來風平浪靜,無事發生。

時光很快,兩個多月就這麼過去,天氣已經很熱,朝慕雲也再不怕冷,反而有些畏熱,總覺暑氣侵擾難挨,扇子什麼的,還真的有必要用上。

他的升遷之路也非常順利,因破案有功,又在案件複核時發現巨大疏漏,及時提出並解決,居功甚偉,被破格提調,成為大理寺寺丞,再往前一步,就是之前鞏直的位置,大理寺少卿。

因他展現出的強大實力,大理寺上下無有不服,李淮也是,雖不滿意朝慕雲這個空降,但他實則是個慕強的人,彆人本事不能讓他服氣,他當然會鬨,可越相處,他越發現,朝慕雲實在是個很厲害的人,專業技術過強,放出去能啪啪打彆人臉,連帶著大理寺麵上有光,他走出去腰板都特彆直!

而且朝慕雲辦事,都是對事不對人,你問他解惑,他從不藏私,隻要你學得會,他就敢什麼都教,你要能踩著他肩膀往上爬,他甚至會誇你一聲厲害,為你鼓掌看你往上走,李淮實在在他身上得到了不少好處,人自己還不在意,他哪有臉再反對彆人,反倒不如時常討教,讓自己長本事才是真的!

辦案可不是其它,學到的東西都是自己的,隻要自己厲害了,仕途還不得青雲直上!

而且新上任的寺丞大人醉心案件,不怎麼經營仕途,於人際交往也欠缺,這不就顯出他來了麼!他可以啊!以前出門還總被人擠兌,現在不一樣了,朝慕雲可是太拿得出去手了,他甚至可以在外頭隨便和人放狠話,硬碰硬,甚至往大理寺攬案子,無它,就是硬氣!咱們大理寺寺丞,就是什麼案子都能破!

於是一天天的,先是眼熱,後來越來越服氣,李淮和朝慕雲的相處越來越和諧,在幫忙的時候會幫,遇到什麼難的事,也會理直氣壯過來尋他辦,比如現在——

“寺丞你管不管了!”李淮捧著胖肚子跑進來,大熱天的,後背都要被汗浸透了,“那華小將軍又越獄了!這個月都第幾回了,皂吏們老出去抓他也不是個事,抓也抓不到,淨被人戲弄了!你之前不是說有辦法,半個月一定能搞定麼,你倒是辦啊!”

他氣得眼睛都瞪圓了,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朝慕雲案前,伸手給自己倒了盞茶,一口氣喝乾不夠,又連著到了兩盞,喝完:“你這茶水也是,怎麼才半壺這麼小氣!”

朝慕雲:……

就這半壺,也是他喝剩的。

李淮嘴裡的華小將軍,名華開濟,是大理寺……呃,不隻是大理寺的一大難題。

這位小將軍年二十二,早過了招貓鬥狗的年紀,普通人都會變的穩重起來,偏他不,他是戍守邊關華老將軍的熊孫子,從小就過分活潑,天賦不錯,少年時就戰績亮眼,是大允受封年紀最小的將軍,好用是真好用,但凡外敵入侵,派他出去,必是勝仗。

可以這麼說,以大允接連兩代帝王的造作,國家能保下來幾乎是個奇跡,華家有巨大功勞,若非幾代戰將撐著,光是外敵就夠大允吃一壺的了。

總之這位華小將軍厲害是厲害,戰功也是實實在在的,可沒戰事時,皮也是真的皮。

比如最近兩個月,邊關無有戰事,華老將軍實在受不了這熊孫子,打改不了,罵了也不聽,乾脆把人趕回京城,讓家中女眷好生管教,這孫子不吃硬的一套,來點軟磨工夫,許就有用呢?

結果沒用,他小的時候就沒用,現在長大了,更是不行,擔心家中長輩吃不住,興致來時,華開濟甚至幾天幾夜不著家,就在外麵造作,脾氣被人惹起來,和人打架也是常事。

可京城不是軍營,打架可不叫切磋,苦主較真,你就是犯了法,得接受懲罰。

這種街巷市井小事,沒犯到人命,刑部不管,京兆尹又頭疼,師爺曲才英多有才啊,一推二推,就給推到了大理寺,這位化小將軍,時不時就得到大理寺蹲兩天牢房。

次數多了華開濟自己都懂了,打完架,看到大理寺皂吏,一點都不反抗,乖乖的任人帶走,但他又憋不住,隻幾天也受不了,長長睡一覺後無聊,就琢磨著越獄。

他犯的事不算大,越獄……也不能算嚴重,但違了法就得抓啊,於是來來去去反反複複,皂吏們被折騰的疲了,總這樣也不是個事,下麵朝上反應,李淮搞不定,就來找了朝慕雲。

朝慕雲也乾脆,調來了華開濟所有卷宗資料,全部翻看過後,去牢裡和人聊了一次,情況就變了。

之前這位熊將軍還在外頭禍禍人,現在隻禍禍他們大理寺了!他也不是乖了,不越獄了,而是招式推陳出新,越來越刁鑽,但凡意動,必讓大理寺守衛發現,發現了又解決不了,抓不住他,他就把整個大理寺鬨一遍,不殺人,不揍人,不偷東西,就是趁著晚上所有人都休息時,把東邊的東西搬到西邊,把西邊的東西搬到南邊,要不就藏起來,總之,就是叫所有人不消停!

李淮現在每天上官署點卯都提心吊膽,生怕這位祖宗又開始玩,他們光收拾東西就要小半天,還有那麼多活兒要乾,晚上指定要加班加點,不得休息!

“我不管,反正你官大,這是你的事,你要是再懈怠敷衍,我就不走了!”

朝慕雲相當淡定:“不走便不走。”

這駕勢,看的李淮直接愣住,咋的,我走不走你不關心,反正你到點會走是吧?就沒見過這麼不會籠絡下屬的上官!

“我就跟著你!”李淮差點拍桌子,“你在哪我去哪兒,你回家睡覺我就歇你腳踏上!這事你要不管,大理寺上下也乾不了彆的,都回家陪媳婦算了!”

朝慕雲沒說話。

李淮著急:“你前兩回捉住他,他就對你有濃厚興趣,故意不跑,就是想見你呢,你倒是說句話啊!”

朝慕雲心下算了算:“我一共捉了他幾次?”

“四回?”李淮也掰手指頭數,“不,五回了!”

“小半個月,”朝慕雲起身,“也是時候了。”

李淮:“你乾什麼去?”

“不想夜裡看到腳踏上的胖鬼——”朝慕雲背著手,慢悠悠往外走,“自然得去收拾熊孩子。”

朝慕雲並沒有直接走到華開濟所在地點,而是去校場看了看,點了正在操練的皂吏,一共九人,低言幾句後,再一起去往這位小將軍造作的閣樓。

華開濟聽到動靜,眼睛立刻就亮了,抄起一把長刀就衝了出來——

理所當然的,遇到了朝慕雲派出的三人小隊。

先遣就三人,站位遊走,是個大大的三角形,其中一人在前主攻,著軟甲,執刀,輕裝上陣,後麵兩人一用弓箭,總是站於掩體外,拉弓遠射,這個遠射目的隨戰勢隨機,可以是為主攻者補刀,可是為隊友掩護,也可以在目標未設防,暴露充分時,抓住時機攻擊。

此二人始終站位相隔,距離固定,從不靠近,亦不會離開太遠。

而最後一人,負重略多,基本不參與攻擊,進行全場遊走,戰局優勢時,進行視線騷擾,隊友需要時,對其需要之物進行補給,他是最為靈活之人,可能有時在前,有時在後,站位任務不一而同。

這三個人都是大理寺最普通的皂吏,工夫肯定有一點,但絕對談不上精妙,隻是彼此之間工作配合很久,有很高的熟悉默契度,加之朝慕雲特意強調的戰術規則,分明每個人都差華開濟太遠,華開濟卻短短時間內並不能戰勝三人!

“哇哇這是什麼有趣有趣!”

華開濟越打越興奮,眼看著三人不敵,朝慕雲手一揮,又上三人,仍然是一模一樣的三人小隊,同樣的組陣模式。

華開濟就覺得阻滯多了,雖然還能玩,卻已有些難以使力。

這簡直不可思議,要知道在華家軍中,不說以一敵百,他一個打十個完全不是問題,速度還很快,還都是操練有素的士兵,就大理寺皂吏這點三腳貓的功夫,竟然能留住他這麼久!

朝慕雲負手站在廊下,手再一揮,又是一個三人小隊,仍然是同樣模式。

三人小隊彼此默契,攻擊華開濟時似強炸一個點,組到一起也沒有打架,因目標戰術過於明確,直接形成了個戰鬥群,華開濟顧得了這邊,顧不了那邊,彆說玩了,他感覺這些人能把他留住!

這隻是九個人,如果更多人呢?如果是一支軍隊呢?

以三人成團,成為小隊基礎,分開可以各做炸點,突破敵方防線,整合可為優質戰隊,以點成麵,強襲對方核心!

一場架打到最後,皂吏們自然不能把華開濟怎麼樣,但華開濟的確沒有突破重圍,從這群他認為隻有匹夫之力的皂吏包圍下出去。

直到朝慕雲抬手,皂吏們散開,這場架才停下。

華開濟額角起汗,微微喘息,看向朝慕雲的眼神亮極了:“你果然有本事!我打仗無數,什麼鶴翼陣長蛇陣方圓陣,沒我不會用的,這個真是新鮮,三人一組,可單可拚,這叫什麼戰術,怎麼做到的?”

見朝慕雲不說話,隻慢條斯理搖扇子,他更急了:“這玉骨扇是好看,但你好像也沒那麼熱,汗都沒出一滴,你折騰它乾什麼,快說說說說說,到底是什麼?”

“三三製。”朝慕雲話音緩緩,“如你所見,可做點,可做麵,也可與其它戰術相合而用,你若不服,可繼續跑,看我抓不抓得到,不過——”

他停了下,微笑:“我這人身體不好,脾氣也怪,若讓我心煩累到,餘下之事,便不怎麼好談了。”

華開濟自牢裡第一眼看到這個病秧子,就感覺他很特彆,跑了這幾回,果然,這病秧子總是有法子治他,且每回拿出來的東西都不一樣!

這樣的人何故在大理寺蹉跎,該入他華家軍做軍師,積不世戰功,留青史之名!

“我不是要逃,是想學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華開濟起初多有挑釁,幾次交手下來,也算摸到了點病秧子脾性,這人還真沒撒謊,不能真惹到,否則以後……就沒有以後了。

前方所有準備工作,都為這一刻,朝慕雲淺淺勾唇,魚,已經上鉤:“我的本事,從不會教不規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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