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這麼放心我啊(2 / 2)

懷裡人一直沒說話,夜無垢問:“在想什麼?”

“案子。”

朝慕雲看著身邊飛速掠過的樹影:“這一次凶手又用了毒,我出來前才問過仵作,沒有辦法驗明,隻知致命,不知何毒。”

要是身邊有個厲害法醫就好了,一定是破案利器。

不過也隻是想想,時代文明發展太有局限性,就算現代法醫,沒有可用器械檢測,很多事也會大打折扣,這裡暗地謀害人命,好像很喜歡用毒?

“畢竟方便快捷,掃好了尾巴,彆人一定查不到。”

夜無垢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朝大人為了破案奮不顧身,命都不要了?”

朝慕雲知道對方說的是他的身體,的確不怎麼經造:“隻一兩日,應該能堅持。”

應該啊……

靜了片刻,夜無垢才又道:“我在江湖中也算有些人脈,你所中之毒泉山寒,不算沒有方向。”

有方向……

朝慕雲頓了頓,才反應過來:“你能幫我找到解毒之人?”

夜無垢:“滇南有人擅製奇毒,也擅解奇毒,個中翹楚者,名千聞天,在外結仇家無數,聽說不勝其擾,近兩個月,正往京城方向走。”

“你能尋到?”

“也許。”

求生之心,世人皆有,朝慕雲並未深問,但感覺這樣的信息應該來之不易,對方恐也沒有太多把握,若是自己太急切,反而給人壓力:“若能遇見,自然是好,若人力不可及,也沒關係,不必強求。”

夜無垢沒回話。

他有點不知道怎麼說。

心中思緒繁雜,惱懷裡人不把心裡當回事,又感覺這份惱意名不正言不順,不好發作出去,隻能略略用力,扣緊了懷裡人的腰。

朝慕雲問:“你之身世,是否與汾安侯府有關?”

突如其來的話題轉換,夜無垢差點沒反應過來:“何出此言?”

朝慕雲道:“今日在案件現場,你並未進門,隻是隔遠了在看,你雖假扮他人經驗豐富,控製得當,但我看的出來,你對侯府那對妻妾,視線表達有些非同尋常。”

彆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他篤定,裡麵絕對非興致盎然,對命案感興趣,而是更深更暗,更晦澀,絕不會與外人道的情緒……

夜無垢這才明白,今日院中相見,懷中人並不是沒有發現他在那一刻的失態,不深究,不細問,是因為理解成了另外的方向。

非情愛之震,而是仇恨之殤。

但那一刻他的確隻是困於情感,過往之事,其實早不在意,如花房裡的白婆婆一樣,他沒有那麼多的仇恨,自己完全可以毫不在意的過自己的生活,隻是覺得,惡人不可以這麼簡單被放過。

憑什麼?

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計劃布置,未來會如何,他自己都不知曉。

懷中人方向偏了,也沒偏,竟是殊途同歸。

“你還真是……”

“真是什麼?”

“聰明?”

“多謝誇獎,不過我知道。”

夜無垢:……

夜色漸深,風也更涼了些,他將身上披風罩到朝慕雲身前:“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了吧。”

馬很神駿,跑起來也很快,就是有點顛,他得緊緊靠著身後人才能維持平衡,不掉下去,哪有胃口吃東西?

“那你靠著我睡會兒,醒來我們停一下時,你再吃。”

這個提議倒是可以,朝慕雲偏頭看夜無垢:“那你呢?不睡?”

夜無垢笑了:“我跟你個病秧子能一樣?一兩夜不睡而已,能有什麼事?你這身體不鬨彆扭,便是心疼我了。”

“嗯?”

“我的意思是,隻要你睡得著,還省得我專門去給你尋地方了。”

對方調侃聲音落在耳畔,連同溫熱氣息,朝慕雲稍稍有些不適應,不過這的確是他平時休息時間,沒有案件線索需要整理思考,大腦放空,很容易產生困意,不知不覺間,就靠在夜無垢肩頭,睡著了。

“這麼放心我啊……”

感受到懷中人均勻呼吸,夜無垢再次整理披風,把人裹的嚴嚴,隻露出鼻子和眉眼。

他擁緊了懷中人,仿佛擁有全天下般,前所未有的滿足。

他初時很享受,慢慢的,就有些不對勁了,抱著喜歡的人,舍不得放開,忍不住想要擁的更緊,擁有更多,有些身體物件就蠢蠢欲動了,稍微推開些,離遠點散熱,又舍不得。

如此拉扯幾番,夜無垢沉了臉。

果然情愛之事,就是磨人。

朝慕雲其實睡得並不踏實,說是睡覺,更像是昏昏沉沉的度過了難挨夜晚,再次醒來時,已是晨間,他和夜無垢都不在馬上,靠著一棵大樹,樹邊鋪著乾草,他躺在軟綿乾燥的草墊上,身上是夜無垢的披風,而夜無垢本人,則在不遠處架起一台石鍋,不知在煮什麼肉湯,很香。

“醒了?”夜無垢衝他招手,“過來吃東西。”

拾芽芽讓他帶的食物也有了用武之地。

“這裡是……”

“再往前走,就是田村,喝碗湯咱們就過去。”

這頓早餐簡單樸素,也未用時很久,前方有正事等著,二人沒再多話,吃完就準備繼續往前走,朝慕雲試了試,騎了半夜馬,大都是彆人在努力,他好像並沒有多累,大腿的確有些酸,走兩步就好了很多。

走進田村,觸目所及,不再是京城繁華,而是貧窮,破落,房子俱都低矮,大部分都很舊,或者窗戶或者門或者屋瓦,總有一樣是壞的,修修補補也架不住消耗。

路上的人不多,衣服有很多補丁,也不怎麼注重乾淨,每個人臉上都沒什麼笑,看過來的眼神都不怎麼友善。

朝慕雲看了看東邊朝陽,明明是一天中最充滿生機的時刻,這個村子,這些村子裡的人,就感覺死氣沉沉。

“你得到的消息……”他低聲問夜無垢,“失蹤的小姑娘在哪裡?”

夜無垢正視線迅速掠過村子的幾條路,哪裡是交叉,哪裡是出口:“隻說在這個村子裡,具體在哪裡,並不清楚。”

“這位小兄弟,請問——”

“這位大伯——”

“這位——”

朝慕雲帶上微笑,準備隨便開啟話題,問個路什麼的,也能拉近距離,這裡的人卻十分警惕,不等他說完就跑了,仿佛他是什麼洪水野獸,不可靠近。

然後他果真聽到了,一邊跛腳大叔拽著個小孩離開,嚴肅地低聲叮囑,說‘不準跟外鄉人說話’……

這裡有老人,有小孩,老人裡有男有女,小孩子也是,中年人和年輕人裡,卻絕大多數男人,沒有女人。

也就是說,這裡人群斷層,沒有十二三歲往上,或四十歲以下的女人。

朝慕雲和夜無垢對視一眼,雙雙皺眉,看來今日是場硬仗。

走了好一會兒,碰了不少釘子,才有個四十來歲的大娘招手叫他們過去,眼睛好像有些瞎,看人時有些不能聚焦:“可憐見的,這大早上的,可是餓著了?”

雖已吃過早飯,但這明顯是個契機,朝慕雲拉著夜無垢走過去,微笑:“昨夜迷了路,不知怎的來到此處,想叫住個人問一聲哪裡有早點攤子,卻沒人願意同我們說話……”

“嗐,我們這小地方,哪有支攤子賣吃食的?我姓陳,你們可以叫我陳大娘,要是嫌棄,來我家用點?”

“如此,叨擾了。”

二人走進陳大娘的屋子,說是用早飯,其實就是一碗棒子麵粥,還熬煮的很稀,配上四五根小鹹菜,這個家,也很窮。

陳大娘倒是很熱情,摸索著給他們盛粥,又摸索著桌邊坐下:“東西簡陋,隨便填個肚子,兩位彆嫌棄。”

看得出來,她非常習慣這樣的生活,雖然有些不易,但也不需要彆人幫忙。

不過她好像生了病,臉色不怎麼好,細細歲月留下的皮膚紋路裡,很多病態的僵直。

真的太窮了,不管這個村子,還是這個屋子。

“多謝大娘。”

朝慕雲按住夜無垢的手,自己微笑著,和陳大娘拉起家常,說了會彆的,才帶到村子裡:“說來奇怪,這一路走來,見到的怎的都是大男人,沒見過幾個二八年華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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