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鄭波和李寸英,正是這些銀錢的轉運人,二人分工明確,各有渠道,任務並不交織。”
“王德業胃中的假銀票,隻是這些存銀裡的九牛一毛,但就是這九牛一毛,頭目也不願意讓出,姚波並不知頭目真正想法,隻是照著派到手裡的任務做事,他以為王德業會順利出京,並未想到王德業會死,而他自己,也因這件事的後續,被滅了口。”
朝慕雲話音徐緩,保證所有人都能聽得到,聽得清楚:“他去過埋金地,又去尋了李寸英,大概就是因為王德業身上的假銀票未被成功回收,組織擔心出事,命他們善後,可李寸英也死了,為什麼?”
這樣一個圓滑機靈,善於周旋之人,從其行為看,明顯是受到了重用的,為什麼也死了?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
胡複蒙眼神微冷:“朝大人猜錯了?你說的這個什麼組織,它可能確實存在,但並不一定所有人,都是這個組織的人?”
“所以我們才要證實。”
朝慕雲看著他,眸底墨色流動,黑白分明:“李寸英書房之外,院牆翻過處,有很多嘈雜腳印,新舊都有,模糊一片,他正在被人監視。若他本身事情辦的很好,身份也沒有可疑之處,為何彆人忌憚至此?我朝京城官員不知凡幾,偏他被監視,胡大人可不要告訴我,這是完全隨機,不需要理由的。”
胡複蒙沒再說話。
“大理寺懷疑,李寸英可能有了什麼新想法,與組織目的不同,或者本身暴露了一些東西——”
隨著朝慕雲拍手,皂吏端上了新的證物盤,上麵的東西,讓有人瞬間變了臉色。
“漕幫的東西,康幫主應該主認得?”朝慕雲看著康嶽,“此物出現在李寸英家,你可有解釋?”
康嶽雖然臉色變化,認了這東西是他漕幫的,但並沒有一絲慌亂:“可能是買的偷的彆人送的?僅僅一個東西,說明不了什麼。”
“東西是說明不了什麼,行為呢?”
朝慕雲看著康嶽:“李寸英要調官,哪裡不行,為什麼偏要去鹽道?所有人都知道,鹽道是肥差不錯,但去了,一定會與你漕幫打交道,關係不好的話,怎麼確定這條路是對的?”
康嶽淡笑:“人情關係,都是可以慢慢經營積累的,如方才這位芷檀姑娘所言,李寸英長袖善舞,圓滑通透,一直以自己能乾自居,或許他就特彆自信,儘管不認識,也能很快和所有人打成一片?”
朝慕雲看著他:“好,你不知李寸英的事,那小皇子呢?”
康嶽一怔:“什麼小皇子?”
這下連厚九泓都忍不了了,跳出來說:“不是吧不是吧,康幫主現在還在這裡裝蒜,是不是有點太過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小皇子已經被尋到,你個消息靈通的漕幫幫主會不知道?”
康嶽:“若是這個小道消息,自然是知道的,但無有證據,我總不能隨便就信。”
朝慕雲看著他的眼睛:“你對此事,就沒有好奇?”
康嶽搖頭:“漕幫很忙,我沒時間好奇。”
朝慕雲:“汾安侯府案,蛛娘娘榴娘娘的存在開啟,就是為了尋找當年丟失的小皇子,而你漕幫在汾安侯埋了人,來往密切,後又證實說是副幫主乾的,結果這個副幫主迅速消失,再也沒有回來,聽說屍體都難尋,此事,康幫主似乎沒辦法不認。”
“漕幫出現這樣的蛀蟲,我也很遺憾,”康嶽淺歎,“但還是那句話,漕幫盤子太大了,我不可能什麼人什麼事都知道,都管得了。”
反正就是不管你怎麼說,就是跟他沒關係。
朝慕雲:“那說說典王?我感覺跟小皇子有利益糾葛,總盯著人不放的,隻能是這位典王,康幫主認為我分析的可對?”
典王……
終於說到這茬了!
圍觀人們有點小興奮,聰明點的,消息靈通點的,已經聽出來了……這其實是一個完整鏈條,十六年前,典王聯合汾安侯,意欲行刺奪位,天子雖安好,未被算計,但膝下兩子一死一丟,丟的那個,典王和汾安侯府仍然不能放過,開拓榴娘娘蛛娘娘渠道,一直在尋找,從未停息……
他們找人,當然不是擔心愛護,找到了是要殺掉的!
這場刺殺其實一直都沒有結束,一直都在進行中!
康嶽斂眸:“若在下有幸認識典王,倒可替朝大人一問,可惜,你我皆沒這個機會。”
他不欲多言,朝慕雲又將視線投向胡複蒙:“胡大人呢?對這件事有何看法?”
胡複蒙也很穩的住:“查案是你大理寺的事,我怎會知曉?”
“那胡大人對典王這個人怎麼看?”朝慕雲提醒,“請務必小心回答,今次案件,不止京城百姓感興趣,典王定也很感興趣,他許就在附近,或者——就在你們之間。”
心眼多的便懂,這個問題並不好打。
若這胡大人是典王一撥的,你讓他罵典王,主子不高興,他日子也不好過,可不罵,硬誇吧,典王乾的這些事沒哪件是光明正大的,根本沒辦法服人,誇出來的瞬間,自己的存在就會暴露。
當然,他可以假裝不是,但停頓的時間久一點,前番話漏洞一點,疑點就很難洗清楚。
胡複蒙閉了閉眼,道:“十六年前我正逢外派,並未在京城,當年事件,或者典王其人,皆未見過,不敢隨意評價,誤導案件方向,或許朝大人可以給我們這個答案?”
朝慕雲便又拍了拍手,皂吏再次呈上證物:“本次案件事關重大,得聖上親許,查了皇宮往日起居注,典王過往,悉在此處。”
卷宗緩緩打開,隨著皂吏念唱,眾人眼前仿佛徐徐展開了一幅幅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