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話音剛落,涼亭裡便走出一名翠衣丫鬟,那丫鬟倒生的乖巧,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雖比不上公主美豔,卻也不輸其他女眷。
她不同於普通丫鬟都是一水的雙苞髻,獨獨綰了個可人的垂雲發式,髻尾還綴著個環佩玎璫的寶藍鈿子。
看這樣子,她大概是公主的貼身大丫鬟,即便不是,至少也是心腹之一。
不過是梳洗整理一下,哪個丫鬟不成,非要公主的親信?
眼看丫鬟采琴就要走到近前,餘小晚繞過桌案,撫擺下跪。
“妾身汗顏,公主府上酒水香醇,妾身貪飲了幾杯,竟有些醉了,懇請公主殿下恩準妾身先行離席,免得出醜擾了諸位的興致。”
公主坐在亭下,眉眼影在亭影之中,隻能隱約看到豔紅的唇緩緩勾起一角,笑得不露聲色。
“哦?這才剛開席將軍夫人便醉了?倒是本公主想得不夠周到,本該備些更為清淡的果酒才是。”
說著,她端起桌上猩紅似血的紅翡酒樽,仰頭一飲而儘,飲罷,抬指緩緩抹掉唇角沾染的一抹酒痕,似笑非笑道:“這桃花釀竟也能杯酒醉人,本公主倒是長了見識,將軍夫人的酒量大抵是我大蒼當朝最低了。”
時晟見狀,一甩袍擺上前抱拳道:“賤內餘毒未清,不勝酒力,還望公主見諒,末將這就差人送她回府。”
敦賢公主沉吟了數息,這才高高在上的應了一聲,“如此,那便好生回去歇著吧。”
兩人謝恩,餘小晚轉身欲走,身後暗影籠過,時晟湊近,壓低了聲線說了句:“莫要坐轎。”
餘小晚一怔,不露聲色微點了下頭,這才快步退席。
喜兒就在水榭外候著,見她出來趕緊上前一步請安,餘小晚眼神遊移了一下,衝著一旁一個管事模樣的仆役道:“這角門在何處?本夫人醉了,倒是有些不認得路了。”
喜兒一聽,剛想開口,立刻被她一記眼刀紮得閉了嘴。
管事不敢怠慢,回身衝一旁一個藍衣小廝道:“你,速去送將軍夫人上轎。”
小廝應下,趕緊彎腰俯首,擺出請的姿勢,一路低姿態地將她們主仆二人送至角門外。
小廝離去時,餘小晚還特意抬高了聲音道:“我還真是不勝酒力,這一路下來,頭越發暈了,趕緊抬我回府。”
兩名轎夫抬著她晃晃悠悠便出了公主府,剛走到拐角,餘小晚突然掀起轎簾道:“停轎。”
喜兒詫異地上前攙扶住她,“夫人莫不是暈得厲害?不若在這兒歇歇,吹吹風再走?”
餘小晚左右張望了兩眼,這才下轎站到了一處牆角暗影處。
“你們先回府,莫要讓人知道我不在轎中。”
“這……”轎夫、喜兒麵麵相覷,“這夜黑風高的,奴婢怎能讓夫人獨自一人在外。”
逗留越久越危險,餘小晚神色一凜,輕斥:“照我說的做!”
喜兒不敢再多言,隻得隨著空轎繼續回府,一步三回頭,憂心忡忡。
餘小晚見她終於走遠,這才順著牆根暗影,一路溜到小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