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後來確實是真的。他講的那些確實也挺無聊,尤其是他想複的那些古道,一個比一個晦澀難懂。”
宿子年怕她誤會,又急急忙忙補了一句。
前麵一段時間,趙崇基於對宿家的刻板印象,是真信他不學無術了。
但後來宿子年是真的沒怎麼裝了,那些艱澀又毫無用處的思想他是真沒聽幾句。
隻有趙崇談官場傾軋的時候,他才聽上幾句,但趙崇隻以為他在聽故事。
山意秋靈光一閃,翻起舊賬來:“那先前我同你講地理的時候,你乾嘛這麼不耐煩?”
“如果我說逗你很有趣...”他摸了摸鼻子,眼神飄忽,上看下看就是不敢看她。
山意秋氣極:“你!完!了!”
她一氣,眼睛就瞪得極圓,臉頰微微鼓起,麵上的粉色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顧盼生輝,整個人極為明亮。
啊,這不能怪他想氣她吧?
作為贖罪,宿子年被山意秋扯到了岐山書院門口。美名其曰陪她看戲。
景朝這幾年文風是不怎樣,但日子難挨,一些還能過得去的百姓就指著鯉魚躍龍門,對科舉的熱情卻一年比一年高漲,對書院和讀書人也頗為敬重。
故而,按理來說,岐山書院門口應當較為安靜的。
但今日書院對麵的幾家鋪子卻都擠滿了人,路邊的狗都要擠進去叫上幾聲。
那幾家鋪子門口都掛了幾張大字:“歧路亡羊,名落孫山,文過飾非,師德敗壞!”
在大字旁邊又貼了幾張寫得密密麻麻的告示,一些識字的人念了幾句,聽著似是罪狀的樣子。
此刻,岐山書院山長大抵已經在想新的書院名字了吧。
雖不知究竟出了何事,但誰做的還是挺好猜的。
宿子年側首,身旁這人就差把揚眉吐氣寫麵上了。
他失笑:“難得見你這麼有脾氣?”
山意秋環手於胸前,冷眼看著岐山書院裡跑出了一群穿著長衫的讀書人,他們無論何種模樣,個個臉都漲得通紅。
她眨眨眼,嘴角微微翹起:“我讓李誌在鋪子裡留的是趙文的名哦。況且我如今年紀小,要是不瘋上一場,也太可惜了吧?”
趙文帶她轉上這一圈,不就是想讓她來解決這些事的嗎?
留趙文的名,就當是送給他腥風血雨的官場之路的第一陣東風吧。
他想必也看岐山書院不爽已久了,不然為何挑岐山書院?
他走前還在欠條裡夾了幾張岐山書院的罪狀。
諸如清貧學子被欺、學子共同狎妓、師長收受賄賂,這一連串的簡直罄竹難書。
隻是掛個字幅,這才是罪孽反噬的開始罷了。
宿子年看著那群讀書人像瘋了一樣撕破那幾幅大字,氣急敗壞的樣子極其可笑。
他眼裡閃著微光,問身旁的人:“下定決心,不坐那把椅子了?”
山意秋搖搖頭,輕鬆地說道:“嗯,不坐,沒意思。坐了,我難不成還能換副大點的字掛門口嗎?”
宿財主估算了下禦賜的含金量,摸著下巴做出最公正的評估:“那這就得是禦賜的牌匾,挺貴了。”
“你說娘該不會是為了這個吧?”
“這可說不準啊...”
顧容鳶在其他事多少都是裝的,但對錢的真心那可不要太真了。
彆了宿子年後,山意秋也該做正事去了。
琉璃窯一事也不知曲濟處理得如何了,他一日一夜都不曾回府來。
她不擔心他處理不好犯事的師傅,隻擔心曲濟不吃不睡,把自己熬得燈枯油儘。
敲了好幾聲,門裡也沒人回應,她隻好自己推門進來,就見曲濟頂著一頭亂糟糟又油得反光的頭發,正拿著一塊玻璃左看右看。
他眼睛睜得酸澀,也舍不得眨眼。
山意秋連忙走近一看,那塊玻璃成色還有些渾濁,但已比這世上任何一塊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