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可憐焦土(2 / 2)

本該屬於他和兄長的聲名、地位與爹娘,卻落到了一個替身乞兒頭上,他怎麼會甘心?

無論是多麼高光偉正的言論,多麼振振有詞的憤恨,說到底也隻是為了私利啊。

山意秋原本想問一句“當年你和宿子年說,會奪回天垂,可有一點真心”,但如今已經沒了一點意義。

長夜有儘時,天總要亮的,微暗的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戰鼓聲就響了起來。

隨著逐漸急促起來的“咚”聲,揮舞著的旌旗成了視野裡最耀眼的一抹紅,士兵們斂起疲意,新的一日裡依舊要重新追逐著向北的戰旗。

周而複始,直至死去。

宿家多年對上匈奴的遊刃有餘與百戰百勝,已經使景朝昏了頭了。

景朝朝野上下都一致篤定宿遊敗給了匈奴,是多方合謀的結果,而非因為景朝兵力不行。

即使認為北涼是戰略要地,軍餉不能缺,但又輕視不已,覺得戰局可以任他們擺布。

如今還有人覺著優勢在我,戰事快慢全由景朝決定。

可宿子年對此卻並不樂觀。

從於汪貽誤戰機那刻開始,景朝此戰最多慘勝。

若說建真王朝是人養蠱,那匈奴就是將人當蠱養,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其中金蘇丹就是蠱王。

宿遊曾言,隻有打到令匈奴怕了,戰事才隻會停下來一會,因為匈奴的好戰是刻在骨子裡的,這已經成了野獸的本能。

僅憑於汪這點水平和消極應戰的態度,對上匈奴遠遠不夠看的。

不過,於汪今日倒是親自來領兵了,應當是輸怕了,再不親自上陣,就要被問責了。

昨夜在宿子年營帳內談話的幾個人對視了一眼,默不作聲地帶著分到自己隊裡的士兵跟在了大軍末尾。

於汪騎著馬走了一陣,宿醉後有些困乏的臉上驟然一緊。

今日對麵的馬蹄聲與腳步聲不對,要比以往更沉重些。

不妙!對麵增兵了。

這一認識,使他大腿一緊,夾住了馬背,駿馬速度瞬間慢了下來,豆大的汗珠凝在額間,浸濕了幾縷發絲。

原來,炎炎旭日又衝破了灰暗蒼穹,蒸騰著大地,榨乾人體內最後那點油脂。

他回首看了眼步伐整齊的士兵們,擦了擦汗,思來想去還是沒喊停。

不戰而退,他這本就低迷的士氣隻會更糟,彼盈我竭,那他再無可能勝了。

但等真正看見匈奴幾十萬的大軍後,於汪不禁兩股顫顫,手上拉住韁繩的力道都不由重了些,馬兒疼得叫了一聲。

他心頭隻有一個認識,十幾萬打幾十萬,這必敗。

掉頭已經來不及了,他率親信逃了或許還可行。

不等景朝大軍動作,匈奴重騎兵勢如破竹般馳騁而來,馬蹄蹬開了一地沙石,席卷而來的磅礴殺氣驚得空中飛鳥四處亂飛。

“殺!”於汪振臂一呼。

頓時,戰馬嘶吼,刀劍齊鳴,興奮、恐懼與哀痛混在一起,血與淚一同印在了刀劍之上,在熾熱的烈日下閃著詭異又悲壯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