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婚婚入睡 慕吱 9880 字 3個月前

極品血燕在廚房裡熱了兩遍,後廚的人頗有耐心,但還是擔憂,問管家:“要不給煙小姐打個電話?我怎麼敲她房門,她都沒反應,萬一她出什麼事兒呢?”

“在自己家能出什麼事兒?”管家老神在在,坐在那兒,闔眼休憩,“估計是在泡澡,小姑娘事兒多,再等等,不急。”

廚房裡響起一串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管家睜開眼,看清來人後立馬站了起來,“三少爺,是餓了嗎?”

“屋裡沒水了,下來倒杯水,”齊聿禮接水時狀似無意地掃了眼廚房一角,“在熱什麼東西?”

“血燕。”

“給南煙的?”他擰眉思索。

“是,但煙小姐好像在忙,敲了兩次門也沒回應。”

確實在忙。

但現在已經忙完了。

齊聿禮隻看了血燕兩眼就收回視線,他不是樂於助人的人。今晚送許流霜過去,是礙於許流霜父親許總的麵子,而不是因為順路。在他這裡,沒有順路一說,所以他扔下一句:“我剛下樓的時候好像看到她房門開了,你可以送上去了。”

管家恭敬應道:“好的。”

齊聿禮的房間和南煙的房間不在同一層。齊老爺子在某些方麵傳統保守,晚輩們的房間不按年紀大小排,而是按照性彆分。每層樓的房間格局都大差不差,齊聿禮這些年勢頭勁猛,在齊家的地位僅次齊老爺子之下,但他仍舊和五位堂兄弟住在三樓。而二樓的六個房間卻是後期砸過,再裝修成兩個房間——齊月和南煙的房間。

哪怕做過如此親密的事,齊聿禮也不會在南煙的臥室留宿,多年如此。

即便齊家上下都知道齊聿禮偏寵南煙,但也知道他不會順路送這份血燕進她的房間。

齊聿禮是偏寵南煙,但這個偏寵,是對比出來的。

天生麵向使然,他冷麵冷臉,性子更是冷到極致,像是常年冰封的深海海底,整個人都泛著砭骨的冷。他並不親近人,和堂兄弟之間也沒什麼話可說,在這麼個龐大的家族裡,他始終孑然一身,喜歡獨處。

大家發現齊聿禮對南煙的不一樣,大概是那次。

像他們這樣的大家族,麵上意笑晏晏,私底下旁支嫡係分得一清二楚。

大家表麵上對待南煙和對待齊月並無差彆,但私底下提及南煙時,總會語氣輕蔑又不無諷刺意味地將她定義為——外人。

什麼是外人?

家裡的傭人、保姆、司機,都是外人。

南煙和他們一樣。

寄人籬下,南煙懂得審時度勢,也學會了察言觀色,一直以來,小心翼翼地活著,儘可能地在那幫青春期無處發泄精力以捉弄人取樂的堂兄弟麵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有的時候,存在感即便如空氣裡的塵埃般稀薄,也會被人注意到。

那時候年紀都小,最大的也不過九歲,小孩子們聚在一起,總歸會玩些不痛不癢的遊戲。過家家這種遊戲在齊家是不流行的,畢竟都有血緣關係,而且數來數去,就南煙和齊月兩個女娃。他們是不屑於和南煙玩過家家的,因為在他們眼裡,南煙這個外人,不配和他們玩這種遊戲。

玩得最多的,還是捉迷藏。

公平起見,抽簽決定誰當追逐者,八分之一的概率,南煙抽到了躲藏的八分之七。

捉迷藏地點局限於側院荷花池,古色古香的長廊圍成的荷花池,正是荷花盛開的酷暑,荷葉葳蕤,遮擋住不少風光。一聲令下,眾人做鳥獸狀散開,南煙也四處尋覓躲藏據點。

假山好像能藏。

嗖的一聲,五哥進去了。

倒立放置在池邊的木船好像也能藏。

咻的一下,四哥進去了。

有熟水性的。

啪的一聲,跳進池子裡,遊入池中,被層層疊疊的荷葉覆蓋,看不見身影了。

南煙一籌莫展之際,倒數聲臨近。

“十——”

“九——”

“八七六五——”

數的越來越快,“四二一!”

南煙猛地鑽進灌木叢裡。草皮茂盛,她穿著短裙,裸露在外的皮膚被草紮的泛紅。灌木叢比她高,將她整個人嚴嚴實實地遮蓋住,所以其餘六個人都被找到,聚集在灌木叢另一側幾米距離的時候,沒有人發現她。

“慫蛋子,我都說了我捉迷藏很厲害的,你看看你們,躲在水裡都被我撈出來了吧!”

“你他丫的算你狠,能鑽進水裡抓人。”

“說實話這點兒太小了,不好藏,要不咱們換個地方玩吧?”

“也行,人都齊了吧?”

“一二三四五六七,齊了,走吧。”

“七個人嗎?我怎麼記得是八個?齊月呢?你沒找到她吧?”

“傻了吧你,齊月在書房裡罰抄《禮記》,就咱們家齊大小姐那慢吞吞的筆速,不抄到太陽落山估計不會從書房出來。”

“說的也是,人齊了咱就走吧,轉移陣地,去後山藏吧?”

“可以。”

於是一行人呼啦啦地離開。

全然忘了灌木叢後的南煙。

被遺忘,也沒什麼。南煙眼裡黯淡一秒,又恢複如常,她想回屋,站起來的一刹,腳踩到一塊石頭,腳腕一扭,崴個正著。腳腕處傳來火辣辣的疼感,痛的她臉皺成一團,沒力氣站起來。

四周無人,熱得喘不過氣的夏天,驕陽似火,烤的她渾身冒汗。

既熱又痛,求救無門,南煙癱坐在草坪裡。

沒有人發現她不見,就連晚上吃晚飯的時候,也沒有人察覺到。

直到高爾夫課結束的齊聿禮回家,掃了眼餐桌,眉頭驟然皺起:“南煙和齊月呢?”

管家畢恭畢敬:“大小姐在書房抄《禮記》,煙小姐……不清楚,中午的時候還在家,後來少爺們帶她一塊兒玩遊戲,之後就沒見她人了。”

餐桌裡熱鬨吃飯的眾人被這麼一提醒,恍然:“靠,我都說了吧,少了個人。少了南煙啊!”

齊聿禮臉部線條輪廓無一不透著寒意,“你們把南煙忘在哪兒了?”

沒有人敢說話,俱都沉默地低著頭扒碗裡的飯。

隻有排行老五的齊雲川,也就是剛才說少了個人的人,撓撓頭發:“好像在側院的荷花池?還是在後山啊?我也記不清了。”

話音落下。

齊聿禮轉身往外走,周身散發著濃烈的隱忍情緒。

眾人麵麵相覷,似乎意識到自己闖禍了,當下連飯都不敢吃,一個個趕忙跟了過去。

齊聿禮找到南煙的時候,她身上滿是蚊蟲咬過的斑駁紅印。那時候她也才七歲,仰著張滿是淚痕的臉,聲音細小,強撐著委屈,叫他:“三哥。”

“怎麼在這裡坐著?”齊聿禮問。

南煙:“腳崴了,很疼,站不起來。”

齊聿禮:“為什麼不叫人?”

南煙:“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