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忙得焦頭爛額,幾乎三天三夜沒合過眼。
忙得連軸轉時,霍以南作為四人的主心骨,冷不丁接到家裡的電話。手機那頭的女聲嬌俏,帶著濃重的哭腔,隻哭了幾聲,霍以南便撂下攤子回霍宅了。
圈子裡的大家族無一例外都是如此,為了金錢地位,勾心鬥角,無視親情血緣。
霍家如此,齊家也如此。
商從洲瞄了眼累得趴在辦公桌上睡覺的容屹,湊到齊聿禮身邊,饒有興致地說:“有時候我真羨慕你們這種家庭,你算計我我算計你,每天就在算計中過日子,真有意思。不像我們家,看對方不爽直接開打,打成一團的兩個人,最後一起被我家司令用馬鞭接著打,沒勁透了。”
南城東富西貴。
西邊最金貴的便是商家了,且不說商從洲的爺爺商司令,就說商從洲的父親這輩,個個都是政黨界的重要人士。商家這樣的家庭,家族根基紮實,家族關係親密的牢不可分。內部鬥爭在他們這樣的家庭,是絕對不會也絕對不允許存在的。
齊聿禮冷哼:“少說這些風涼話。”
商從洲忙裡偷閒地給自己泡了杯咖啡,“真的,多有意思。你看——”他從堆成小山的文件裡抽出一疊A4紙來,扔在齊聿禮麵前,“弟弟搶走哥哥的生意……哎我說,你家齊雲川是怎麼想的?這事兒要是被你家老爺子知道,怎麼著也得把他這副總經理給撤下來吧?”
齊聿禮眼神漠然地瞥了麵前的文件一眼,語氣寡冷又輕蔑,“他搶的走嗎?”
商從洲聳聳肩:“是搶不走,但是明知道是你的東西,他非得來插一手——還挺刺激的哈,你倆還真是親兄弟,都能看上同一單生意。”
齊聿禮淡嗤了聲:“那又怎樣,我看上的東西,還能被他搶了?”
商從洲最欣賞他這種肆無忌憚的性格,更佩服他有著說這句話的底氣。
“不過小三,你——”注意到齊聿禮陰惻惻投過來的冰冷視線,商從洲無奈改口,“老三啊,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東西還沒確定是你的時候,你先藏著呢?就像這單合作,還沒達成之前,沒必要昭告天下的。你也知道你家那群不省心的兄弟是什麼貨色,一個個都想和你爭點什麼搶點什麼,生意場的事兒倒還好,錢這種東西,沒了再賺就行。”
“你要和我說什麼?”齊聿禮長驅直入。
到底是聰明人。
和聰明人談話就是省心。
商從洲:“萬一他們要和你搶人呢?”
齊聿禮停下手邊工作。
商從洲站在落地窗邊,陽光照在他身上,襯得他更溫潤如玉。
他指腹摩擦著咖啡杯,慢條斯理地說:“像你們那種家庭出身的人,喜好這種東西,就是軟肋,當你有足夠的和他們抗衡的底氣時,才能把你的軟肋告訴他們。在那之前,應該妥善藏著才對。”
話語裡的訓誡和勸告,齊聿禮聽得一清二楚。
霍氏如今腹背受敵,齊雲川敢大著膽子和他來搶生意,怕是背後有人為他撐腰。不像是老爺子,老爺子始終會站在齊聿禮這邊,應該是齊雲川的父親以及其餘叔伯。
齊家的人,一個個都想把他從齊家繼承人的位置上扯下來。
齊家繼承人這個位置,不知有多少雙嗜血的眼盯著。
“你知道為什麼大哥一直藏著他家那位嗎?”商從洲說,“因為害怕,怕有人知道那是他的軟肋,想對他的軟肋下手。”
“齊三,你呢?齊家那麼多雙眼睛都在看著你,如果被他們知道——”
“——我知道的。”齊聿禮打斷他,“你放心吧,二哥,所有的事,都在我的計劃之中。”
清澈日光穿過落地窗落在商從洲的身上。
商從洲朝齊聿禮舉了舉咖啡杯,臉上露出笑裡藏刀般的笑,“所以,你已經開始計劃了嗎?”
齊聿禮無波無瀾的眼,沉定平靜:“計劃早就開始了。”
第一步。
就是讓她把他騙上床。
而第二步。
是自那之後,齊聿禮開始高調地和南煙同進同出,所有重要場合,齊聿禮身旁挽著他胳膊的人,都是南煙。以此惹來外界不少閒言碎語。
大多都是眼紅嫉妒的。
嫉妒南家如此落敗,南煙竟然被收養在齊家多年,甚至還齊聿禮如此重視。
流言蜚語,漸漸變得不好聽起來。
倒不是說他倆有什麼貓膩,齊聿禮和南煙之間,並沒有任何親密舉動,有人試探性地問齊聿禮他和南煙之間的關係,都被他一句“妹妹”輕描淡寫打發走。二人要真有點兒什麼旖旎曖昧的關係,齊聿禮何必藏著掖著?他向來坦蕩,野心張狂,不懂收斂。
外界傳的,是她南煙都這麼大了,還整日待在齊家,她自己沒有家的嗎?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流言蜚語到底還是傳進了齊老爺子的耳裡。
齊老爺子思慮許久,還是把齊聿禮叫回老宅商量。
齊聿禮嘴角掀起寡冷弧度,慢條斯理道:“南煙沒有家?——解決這個,很簡單,讓南煙成為我們齊家人,齊家就是她的第二個家,不是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
“南煙在齊家待了這麼多年,爺爺,您也是把她當孫女兒疼的。您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結婚了,還會回來嗎?”
“自然會回來看我這糟老頭子!”
齊聿禮淡笑不語。
驀地。
齊老爺子意會他的言外之意,“她不是我的親孫女兒,但可以成為我的親孫媳。可她年紀尚小,結婚尚早。”
“不結婚,先定下婚約。”
“和誰定婚約?”齊老爺子問。
齊聿禮不動聲色道:“齊家和她年紀相仿的青年才俊一抓一大把,要不您看這樣,爺爺,您就讓南煙和咱們齊家定個婚約,至於她的結婚對象到底是誰,這就得讓她慢慢選、慢慢挑了,她挑中哪個,就哪個。”
書房內兀自陷入沉寂中。
唯檀香燃燒後的香灰掉落聲響起,湮沒在呼吸中。
過許久,齊老爺子說:“問問南煙的意見,她要是答應,那齊、南兩家,今兒個開始,就親上加親。她要是不答應,我再想彆的法子。總而言之,我不能讓她在外麵受委屈。”
然後,南煙就被叫入書房。
聽到婚約一事時,她先是茫然,震驚,繼而,又麵露難色,糾結為難之後,她點頭答應了。
答應的一瞬。
齊老爺子麵露喜色。
而她抬眸一瞥,視線在空中與齊聿禮的視線撞上。
他冷漠寡情的臉,難得沾染幾分笑。
既然無法宣告她是他的人,那就讓她成為他齊家的人。凡事都要一步步來,先是齊家人,再成為他齊聿禮的人。他麵對她的時候,最不缺耐心。
至此。
南煙和齊家,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
而南煙的未婚夫是誰,始終撲朔迷離,難下定論。
直到今天。
四年後的這一天。
一切塵埃落定。
南煙的未婚夫,是齊聿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