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的空位不多。
許流霜回到好友身邊坐下,她另一邊有人坐。然而齊雲川拍拍那人:“哥們,讓讓——”
那人是認得他的,南城齊家五少爺,恭維地揶揄了幾句後,還是悻悻然地挪開位置。
於是,齊雲川坐在了許流霜的身側。
一眾想和許流霜搭話的人,見到這架勢這畫麵,心裡多少都明白了什麼,於是後半場,再無人和許流霜搭話。
唯獨許流霜身邊另一側的好友,湊近許流霜,和她低語:“什麼情況?”
許流霜裝無辜:“什麼什麼情況?”
“你和齊五少,什麼情況?你倆好上了?”
“怎麼可能?我倆在外麵遇到的,他無聊,所以來這兒玩玩。”
“不是,你倆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沒有吧,就是無聊,你看你要是閒得無聊,遇到一個陌生男的邀你去包廂喝酒,你會去嗎?”
“那得看那個男的帥不帥了,長得帥的話,去他家邊喝酒邊跳脫衣舞都行。”好友笑得一派坦然。
成年人之間總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許流霜熟知好友的秉性,並未對此多加置評。而好友說完那些話後,也意識到了大概事情正如許流霜所說,沒有什麼奸.情。
但她忘了一點,她的底線比許流霜的多多了。
許流霜什麼時候身邊有過男人?還主動地帶男人來這種局?
隻是那天她喝的多了,大腦不甚清醒,也失去理智和邏輯,沒再細究。等到她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酒局已經散了,而她眼睜睜地看著許流霜,坐上了齊雲川的車。
3.
車裡,齊雲川正在詢問許流霜的住址。
手機屏幕亮著光,光線映照在齊雲川的臉上,襯得他優越的五官,在寂寥的深夜,極具誘惑力,偏他又有一雙勾人懾魄的桃花眼。
第一次見麵時,許流霜就知道了,他這張臉實在令人過目難忘。
所以她按下他輸地址的手時,心裡也沒有太多的澎湃起伏:“你住哪裡?”
齊雲川臉上並無太多驚訝,他一如既往地笑:“要跟我走?”
許流霜:“不行嗎?”
齊雲川說:“倒也不是不行,但我得先問個問題。”
許流霜:“你問。”
齊雲川臉上的笑收了起來,模樣專注又認真地盯著許流霜,一字一句,說得尤為緩慢:“你這話也跟彆的男的說過?”
看吧,不隻是他的臉令她難忘,他問的問題,也令她深陷其中。
那種帶有小小的吃味和嫉妒情緒,勾的她心尖發癢。
下一秒。
許流霜指尖觸碰齊雲川的臉,寸寸往下滑,指尖勾勒著他的臉部線條。她順勢湊近他,溫熱的氣息鋪灑在他臉畔,車廂內的溫度,像是大火燎原般。
滾燙,極熱。
齊雲川頸間喉結難耐地滾動,聲音微啞:“有沒有?”
這般耿耿於懷的執著,許流霜笑得分外愉悅,她舔了舔他的喉結,耳邊捕捉到他略粗重的呼吸聲後,才心滿意足地回他:“你是第一個。”
齊雲川是來江城出差的,下榻江城的一家七星級酒店。
酒店離酒吧並不遠,十分鐘車程便到。隻是十分鐘,都顯得太久,他們彼此都有些等不及了。在電梯裡,就已呼吸錯亂。
電梯間裡的金屬鏡,能夠清晰地照映出交疊的身影。
這一幕,讓許流霜想起方才在酒吧外看到的場景。
是她未想過的,未經曆過的,也未期待過的。而今,卻一一發生在她的身上。
房門打開,又關上。
房卡沒有插,室內是昏暗的,車廂裡的那股熱,蔓延至房間裡。阻礙彼此的衣服全都褪去,剩下的是潮起潮落,看不見儘頭的起伏,洶湧的海水震蕩。
事後,他們靠坐在床頭。
被子底下的兩具身體,毫無遮掩地靠在一起。
許流霜被摟至齊雲川的懷裡。
齊雲川說:“今晚是相親局嗎?”
許流霜不鹹不淡地回:“怎麼?”
齊雲川不滿地捏了下她的胸口:“你說呢?你現在還躺在我的床上,總不能想彆的男的人吧?許流霜,你有沒有心的。”
他的力度很輕,撓的她胸口滾燙,又發癢。
她尚未饜足,難耐地和他貼了貼,媚眼如絲,“是相親局啊,但是你突然出現,打亂了我的計劃。齊雲川,怎麼辦?”
聲音嬌得,勾的齊雲川卷土重來。
涔涔熱汗中,他說:“許流霜,你跟了我吧。”
許流霜迎著熱汗,問他:“你憑什麼要求我跟你?”
齊雲川說:“我能給你的,他們任何一個都給不了。”
哪怕是如此親密又迷亂的時分,他們依然理智尚存,做著交易。
許流霜是個禮貌的商人,禮尚往來的問他:“那你呢,你要什麼?”
齊雲川撫開她淩亂的碎發,在她嘴角處落下一個溫熱繾綣的吻,“我要你。”
許流霜笑了。
她側過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了。
與幸福無關。
隻是笑他和其餘男人也沒什麼不同,會在床上說這種假得要死的謊話。
但女人大概都是心軟的,被這麼一哄,再多的心計都埋藏回心裡,不再追問。
4.
許流霜和齊雲川的見麵,都是齊雲川來找她。
每個周末,齊雲川都會坐飛機從南城飛往江城。他訂了酒店一年的總統套房,每每他過來,許流霜都會在房間裡等她。
不分晝夜,難舍難分。
每次他過來,都會給許流霜一份驚喜。
各種合作項目,許流霜搶破頭都無法搶到的,他都能輕巧地遞給她。
可他什麼都不要,隻要她。
許流霜偶爾也會想,或許他是真的,隻喜歡她這個人的。
齊雲川會帶著許流霜出入他好友的聚會,摟著她肩,大方地稱她為:“——我女朋友,你們嫂子。”
或許他是真心的。
直到某次。
許流霜聽到他和好哥們王天漢的聊天。
王天漢:“你該不會來真的吧?南城名媛那麼多,上趕著追你的也不少,你找個江城的乾什麼?你不怕你家老頭子知道這事兒發火啊?”
越是齊家這種名門,越將階級這類東西看得極為重要。
門當戶對,名門望族,這是基本。
齊雲川的結婚對象,勢必得是和齊家家境旗鼓相當,勢必也隻能是南城圈內人。遠在江城的,哪怕條件再優渥都沒用,一個家族的曆史,是無法撼動的。
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
然後許流霜就聽到齊雲川一聲嗤笑,那把溫柔的總是讓她沉醉其中的好嗓音,說著尤為現實又尤為諷刺的話:“你這就沒意思了,我隻是帶到你們麵前來,又沒帶她去我爸媽麵前,何必上升到我父母知道的程度?”
王天漢罵了句臟話:“玩兒我呢?我差點以為你真喜歡上她了。”
“我也沒說我不喜歡她啊,她比我遇到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要聽話,你知道的,我最怕節外生枝。”
“可你在她身上未免花了太多錢了。”
“錢而已,我最不在乎的就是錢。”齊雲川擁有太多了,所以在他眼裡,但凡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都不是事兒,“你知道我看上她哪一點嗎?”
“聽話唄。”王天漢把他的原話送還給他。
齊雲川聲音幽幽地調笑:“是啊,哪怕我和她分手,她都不會在外人麵前說我一句不好,也不會鬨到我父母麵前。我要的,就是這種聽話的女人。”
響起一聲碰杯聲。
大概是好哥們之間的讚同感。
許流霜心裡五味雜陳的,不消一分鐘的時間,她便整理好情緒,推門而入。
她麵上看不出任何異樣,心裡依然。
恍若這件事沒發生過,恍若沒聽到過這般齷齪的對話。
因為她意識到,自己和齊雲川在一起,比起愛他,更多的還是貪戀他給她的數不清的合作。
齊雲川不缺錢。
可許流霜缺。
她缺金錢帶給她在父親麵前的認同,缺一件件達成的合作項目,讓她在北恒實業立足,缺母親雖不滿她是個女兒但隻要她足夠優秀,母親依然會將她視為自己的驕傲。
許流霜缺的一切,齊雲川都能給她。
說到底,她利用著齊雲川。
而齊雲川呢?
他大概是太寂寞了,想找個聽話的女人。
許流霜就是他要找的那個聽話的女人。
他們是商人,商人之間的互利互惠罷了。
許流霜如此安慰自己。
那之後,他們依然保持著每周見麵的頻率。即便許流霜身體不舒服,齊雲川也飛往江城。他什麼都不做,隻是安分地抱著她睡覺。
這已然超過了女伴的待遇。
但許流霜沒再自作多情,以為他是真的愛她。這不過是他讓她以為他愛她的,一種手段罷了。
許流霜每周周末不在家,赫然引起了家裡人的注意。
那位家裡人不是彆人,正是那位以父親好友兒子的名義寄養在她家的,實則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的人。
周懷懿直接殺來她的辦公室堵她。
辦公室的門被他關上的那一瞬,許流霜遲疑過要不要按下安保的電話。
被周懷懿察覺到她的舉動:“你想讓外人知道,我們兩個關係不和嗎?公司就這麼點兒大,你要是喊人把我架走,信不信今晚爸就會對你動怒?”
許流霜到底還是沒按下電話。
她平靜望向他:“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聽說,你和南城齊家齊老五在來往?”周懷懿每說一個字,都往她麵前走一步,直抵她麵前,一人隔著一張辦公桌對視。
他站著,她坐著。
她仰頭看他,氣勢沒比他低一分。
“你聽錯了,”許流霜說,“我和他不是有來往,而是——我和他正在交往。”
“你他媽找死——”
話音落下,周懷懿手猛地捏住許流霜的下巴,怒意滔天,眼尾泛著洶湧的紅暈,“許流霜,你經過我的允許了嗎就和他在一起?”他恨不得把她如同空氣般咬碎在唇齒裡,“和他分手,聽話,你和他分手,我可以裝作一切都沒發生。”
許流霜被捏的下巴生疼,下巴像是要脫臼般,她強忍著疼意,說話速度尤為緩慢,“周懷懿,你算什麼東西,讓我和他分手?”
“憑我他媽是你哥!”
“你媽是我媽這輩子最恨的女人,”許流霜眼神極冷,“你是我這輩子最恨的男人。”
“許流霜!”
“你彆叫我,我最煩你叫我的名字,讓我惡心。”
“你當初進我房間的時候怎麼不覺得我惡心?”
“啪——”一聲脆響。
許流霜用儘全力,給了周懷懿一巴掌。
周懷懿被打的臉往一側偏,臉頰處,五指印明顯。
許流霜氣的渾身發抖,“我說過無數次了,那是場誤會,我對你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想法。”
周懷懿吐了口血水出來,他不甚在意地擦過,冷哼著:“我們做過,許流霜,這是你沒有辦法否認的。”
提到此事,許流霜稍稍冷靜下來,她也冷笑著:“非逼我告訴你實情嗎?那晚和你做的不是我,至於我的第一次給了誰……我不介意讓齊雲川替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