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建國明顯激動地訓斥道。
可話未落,之前的一直沉默的關麗娟突然爆發了。
“是!我調整不好!我不認真!那又怎麼樣!?”
瘦小的女生大聲道:“我出了國是廢物!可國內這些人,我閉著眼睛都能跑贏!”
“你說得是什麼屁話!”關建國指著她,氣得都哆嗦了起來。
“你這是在國外受了打擊,就回國找場子撒氣是不是?!”
“……是又怎麼樣!?”關麗娟梗著脖子道:“我就是不想輸,我想贏,我想贏有什麼錯嗎?”
話到後頭,語氣卻不自覺帶上了一絲哭腔。
“你、你……”關建國咬牙道,看到自家侄女眼角閃現的淚光,想起她在世青賽淘汰那天嚎啕大哭的模樣,整個人突地就垮了下來。
“是我沒教好你。可是你要是繼續這樣的心態,這輩子的競技路也就到頭了……”
他疲憊地道,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頹然轉身:“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腳步聲逐漸遠去。
陰暗的窄角裡,關麗娟死死咬緊唇,拚命憋下了眼淚——
“抱歉。”突地,清脆的女聲在耳畔響起。
關麗娟愕然地抬起眼,一道窈窕的身影霎時闖入了視線。
“是你!?”她擰眉道,在這不速之客的麵前,原本沸騰的情緒反而順利壓了下來。
“不好意思,”阮箏再次開口,坦蕩致歉道:“我剛剛無意中聽到了你們談話。”
關麗娟的神色頓時沉了下來。
“哦。”她冷冷道,以為會在這個美麗的女孩臉上看到嘲諷不屑,卻見對方隻定定地看著自己,目光複雜難明。
“……我也想贏。”沉默了一段後,阮箏突地道:“想贏所有人。”
?
關麗娟一怔。
“可我最想贏的,永遠會是彆國的選手。”
阮箏緩緩道:“我不會隻盯著國內的一畝三分地,更不會拿走出去同樣代表著華國的同胞們撒氣……”
“你懂什麼!?”終於等到了“譏諷”的關麗娟瞬間炸了。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說得好聽,你以為我以前不是這麼想的嗎?”
她出身體育世家,從小就表現出了極強的短跑天賦,在親大伯的教導下踏上職業跑道,一路成長為國內短跑新星,甚至被譽為下一代女子百米的領軍人。
她也曾經堅信,自己會是華國短跑的未來,會帶領國家衝向世界。
直到前幾個月的世青賽,她才發現,原來自己那麼渺小。
不說歐美那些根本遙不可及的怪物。就連亞洲其他國家的選手,在複賽上,都超過了在國內同齡中完全碾壓對手的她……
“你參加過真正的國際比賽嗎?你知道,在國內第一結果出國卻連決賽都跑不進的絕望嗎?”
女孩大吼道,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國家根本就是田徑荒漠!再努力也不可能有希望……”
“你剛說——”阮箏打斷她,沒再對她的喪氣宣言發表意見,隻話鋒一轉:“你在國內閉著眼都能跑贏?”
“什、什麼?”倏然被卡掉話的關麗娟下意識道。
就見那個之前會對自己燦爛微笑的漂亮女孩嗤笑了一聲,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真的變得不屑了起來。
“我原本以為你是個令人尊敬的對手。”阮箏道:“但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那我告訴你。”
她一字一頓地向她宣告:“我閉著眼都能打敗你。”
一股怒氣猛然從心底升起,瞬間壓過了所有情緒——關麗娟張了張口,想要反唇相譏。
但還未等她說話,阮箏就搶先一步轉了身,揚長而去。
*
女子百米決賽開跑前夕。
兩位教練不約而同地發現自家弟子的狀態變了。
“你想通了?”本來已不抱希望的關建國驚喜地看著開始認真熱身的侄女:“打算好好跑了?”
檢錄前,謝永蘭看著難得地出現了憤怒?情緒的學生,納悶道。
“你這……怎麼殺氣騰騰的?”
“教練,”阮箏鄭重道:“待會的比賽,我一定會贏。”
“阮箏!”終於尋到她的關麗娟正巧聽到了這句,當即冷臉上前,還了一句狠話。
“我剛剛預賽沒有認真跑。但是決賽,你絕對贏不了我。”
“是嗎?”少女隻輕飄飄地瞥她一眼,轉身檢錄去了。
“你!”被再次氣到的關麗娟咬著牙,換了個方向往檢錄室去了。
一旁,看這兩位強人交鋒的其餘對手們對視一眼,卻不由八卦了起來。
“這咋就鬥起來了?天,這氣場!我都不敢出聲了。”
“你們說,她倆誰會贏?”
“還是關麗娟吧,阮箏離她的最好成績還差整整一秒呢。”
“嗯,我看也是……”
……
大夥兒議論著,大多還是傾向關麗娟的。
直至不久後,女子100米決賽正式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注:參照現實的田徑搶跑規則,曾經是可以無限製搶跑的(2003年以前),2003-2009年是二次搶跑下場(第一次搶跑不罰下場,第二次無論是誰搶跑都會被罰下場),2010年後是一次搶跑即下場。
壓槍跑應該很好理解,就是不是聽槍跑而是盲壓發令員發令時間起跑。
根據醫學測定,人類對刺激反應為0.1秒,所以國際田聯規定起跑反應時間少於0.1秒,即為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