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找老臣是來替你的愛妃求情?”禦筆落下,寶座上的人懶懶抬眸看向他,說話時直視圈椅上少年。
李淮對上他視線,隻一眼又悻悻低下頭,“皇叔,這麼些年,袁家對您從來都是忠心耿耿,從未生過異心,皇叔您是知曉的。望皇叔對袁家網開一麵!”
李軒沒有即可回答,起身從書案後方走出,雙手負背,高大筆挺身姿即刻帶來濃濃壓迫感。
他行至弘德帝身前,眼皮半垂居高臨下,“正因為知道,所以袁家這些年來,私底下乾的諸多事,本王都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次事情鬨得太大,確實給本王添了諸多麻煩”
他眯眼,氣勢更加冷硬,“他與賀家的書信被人貼在集市上,鬨得人儘皆知!本王此次要對付的本是郭相那老匹夫,他居然敢上奏讓本王撤了南邊大軍?哼,不知所謂”
“可如今,袁賀兩家的事攪亂了本王計劃,讓本王騎虎難下,事態愈演愈烈,本王若再包庇隻會引得文武百官不滿,引得天下百姓不滿!還有這袁家一應後續之事也要本王去善後!這一切都是因為袁家,你讓本王如何網開一麵?”
弘德帝臉色越發蒼白,可一想到苦苦哀求自己的袁裴,少年心一橫,起身欲要下跪,“皇叔——”
“夠了,本王最近是不是對你太過仁慈了?”攝政王一把將人推回圈椅坐下。
須臾,李軒閉了閉眼,把怒氣壓下,睨著垂頭微微發抖的人,“李淮,萬事當以皇室為重,要懂得取舍,嬪妃也好皇後也罷,不過是籠絡朝臣的手段而已。袁家一倒,這袁裴留著也沒用了,明白嗎?”
少年失魂落魄行出啟明殿,待得走遠,渾身緊繃的弦才得以鬆開,垂下的眼眸裡哪還有半點失了魂的黯淡。
攝政王李軒重又坐回書案前,看著書案一角的信紙,眼底陰戾浮動。
“來人,傳本王令,請皇上親筆擬旨。明日早朝上宣讀,撤去袁禦史一品官職,剝奪賀尤,安北將軍封號,將二人押往刑部待審。另,帶兩隊羽翎衛圍住袁家賀家,不許任何人出入”
“是”,苟閆領命,不敢多言多問,快步出了啟明殿。
皇城三大家族,袁家賀家郭家都手握大權,也都是攝政王要除去的眼中釘。
袁賀兩家有此下場,不過是攝政王順勢而為罷了。工具嘛,有用時如利劍,沒用時如同敝履,該扔就扔。
隻是可惜,這次讓郭家逃過了一劫。
皇城三大顯赫,有兩家都遭了殃,如今隻剩這相府,還真不好再下手了。
攝政王忌底下人權勢過盛,就是怕當今天子與權力過盛之人暗中勾結,危及自己地位。
彆看小皇帝裝得一副乖巧聽話模樣,實則早就按耐不住想將他拉下位來,他若真懂事,當初豈會同意袁家袁裴進宮。
哈哈哈,他想拉攏誰,本王便斬了誰的手,且看是他李淮狠,還是本王狠!
皇宮、朝堂風雲暗湧,有人關心,自然也有人漠不關心。
午時一刻。
瘋人蕭與女娃隻匆匆吃了兩口,一老一小便拎起行頭,拿著尋醫啟事急匆匆往相府趕去。
門房得了知會,隻要來的是大夫,一律客客氣氣地請進宅子。
還彆說,為著那一百金的賞錢,來的人還不少,像老頭這樣的江湖郎中就有七八個。
老小進府,被下人一路帶去了偏院會客廳,一進門,老頭直接傻了眼。
細數下,會客廳裡或坐或站的大夫不下二十個。
有沒有真本事不知道,但個個都是副高深莫測,華佗轉世模樣。
離門口最近的圈椅上,一白須老者端坐,穿著一件褪色的藍色棉袍,模樣清風道骨。他身後跟著同樣一身藍袍的小藥童,八歲上下,神情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