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一彆這麼多年,你在軍中都混上將軍了,上戰場殺敵是何感覺?”幾人坐在河邊,沐浴晨光,黎文隨口笑問。
“這些年咱們隻是偶爾從季叔叔那兒收到你的消息,卻從不敢給你傳消息,就怕不方便耽誤你的事。阿爺阿奶有時候會念叨你,念叨完就望向炎霞關方向發呆。”黎韜隨手撿起一塊石頭投入河中。
靈寶偏頭看來,“你還沒說,你回來是為何?”
沈苛轉頭,看了眼少女陽光下清麗沉靜容顏,彎唇淺笑。
少年輕描淡寫,與眾人說著這些年從邊關一路廝殺,以及回京都受封後的步步為營。
“上陣殺敵其實就跟你們出去打架一樣,我也是僥幸得以保命。”
“我們出去打架可都是成群結隊,你一人在戰場可沒人會時刻跟你打配合。”黎文搭住他肩膀用力攏了攏,卻也沒再多問。
師兄弟之間的默契,讓沈苛心頭一暖。
在戰場廝殺皆是九死一生。
戰場上那些滿目瘡痍、一步一殘肢、三步一屍首,僅僅是輕描淡寫地說出,他都怕會擾了眼前這份安寧。
他看向靈寶,認真道,“我此次來赤水,是受命,皇帝想讓我收服赤水地界,先禮後兵。”
靈寶,“......”
黎韜直接翻了個大白眼。
黎文眯眼,嗤笑,“那狗皇帝對你能力竟如此高估?”
仨少年相視一笑,笑成一團。
“回來之前我給皇帝身邊的元祿公公留了信,並附贈了一枚往生丹。”
仨,“!!!”
“那是瘋爺爺以前給我的,無色無味,服下後半年內五臟六腑會慢慢衰竭,精神錯亂,最後不治而亡。”
“那元祿公公是你的人?”
沈苛搖搖頭,“算是吧,他是璟光帝身邊的老人,璟光帝對他有知遇、救命之恩。待得幾月後,皇帝暴斃,儘是京都必定混亂,便是我回去的時候。
就算此次失敗,我亦還有後手,你們不用擔心。”
三顆腦袋歪到他跟前,眼裡滿是問號。
望著麵前的幾顆腦袋,沈苛好笑道,“昔日,晉王繼承大統前的王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後,她出生並不顯赫,且母族那一脈早已無人可靠,她能靠的隻有她唯一的兒子。
可皇帝遲遲不立太子。我便私下煽動好些大臣往皇帝的後宮塞人。
一個無母族可靠的皇後,無母族可靠的皇子。若是後宮中再有嬪妃誕下皇子,且這嬪妃的背後有重臣依靠——”
沈苛勾唇,笑容平靜而幽冷,“與其費儘心機對付後宮那些女人,不如趁著皇帝隻有她兒一個獨子時,殺了皇帝——”
那是,京都的戰場才真正開始。
靈寶看著他,淡淡道,“你要如何奪位?朝中能有人站在你這邊?”
“自然是用皇孫的身份,名正言順。”
“你即便是皇孫,也是前太子之子,你母族還是罪臣。”
“若東巍隻剩下我一個皇孫呢?皇室繼位講究正統。我外祖父一家出事時,我尚年幼,稚子無辜啊。”
多年經營,他的底牌還不止這些。
步步為營,謀的便是最後一刻。
隻要他上位,當年沈家之事便由他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