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末,城中燈火逐次熄滅。
位於南街的使節驛館內也漸漸安靜下來。
館內大多數人已經睡下,隻有兩三間房間還透著燈光。
隱隱還能聽到一些交談聲。
“玄光帝登基大典已成,那有些膽小的使節都已經不顧禮節悄悄離開。你說我們——會不會被人使絆子留下來?”
“哼,他敢。大家都是同進退的關係。玄光帝豈敢一次把鄰國全都得罪?”
說話間,一股無色無味的濃煙頃刻間彌漫整個驛站內。
一刻鐘後,驛站內響起吵架聲,隨後是武器碰撞聲,以及慘叫聲。
靈寶隱匿身形,悄無聲息溜走。
這方動靜太大,周邊居民依次亮燈亮火把,隔著圍牆聽驛站傳來激烈爭吵與打鬥聲。
待到京都府衙衙差趕來,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時辰。
而驛館內的打鬥已經接近尾聲。
尚活著的人即便被攔下,依舊握著長刀長劍,赤紅眼睛死死盯著對方,如同跟雙方有著深仇大恨般。
事情鬨得太大,但傳到皇宮時,已經是卯時。
少年皇帝此時正急匆匆趕往沈府,想在師姐們離開前再見上一麵。
趕到後,院子裡已經隻剩黎文一人還在呼呼大睡。
沈苛看著前廳裡留下的書信。
‘日後再聚’
短短四個字,一看就知道是大師姐留下的。
也隻有靈寶說話才會這般乾脆。
呆呆坐在前廳內良久,直到青鱗匆匆趕來告知昨夜驛站發生的事。
......沈苛無奈牽動唇角,大師姐還真是護短啊。
這是靈寶走之前送他的一份禮物。
如此一來,就算這些鄰國要繼續找借口對付東巍,私下裡也會起嫌隙內訌,那時誰都彆想好過了。
斂下情緒,沈苛出了沈府,著手去處理此事的後續事宜。
順帶把睡大覺的黎文給薅了起來。
既然想要考功名,那勢必要吃些苦頭。
......
運船走到一半,還是因著水域結冰,無奈半道改走了陸路。
靈寶一行回到月兒村時,剛好趕上吃年夜飯。
玄光元年,大年三十。
月兒村內處處歡天喜地。
不光是因為過年,還因東巍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那些從東巍流放地逃來赤水的人,可以返鄉了。
至於黎家......黎阿奶黎阿爺已經無躺平。
大赦對他們家沒什麼用,也沒打算再回去東巍。
有人不走,自然也有人思鄉心切。
自從大赦消息傳到赤水後,幾乎每天都有人到黎家跟滄家來告彆。
好在月兒村如今是個香餑餑,走了一批人,馬上又會進來一批人。
月兒村的人數不減反增,整個村子裡依舊熱熱鬨鬨。
今年的年夜飯極為熱鬨,花家父子、季聆風還有羅八川、文子騫都來了。
大年初二,黎家收到從京都遲來的年貨禮。
幾個少年坐在先生家裡,圍爐喝茶談天說地。
唯獨了少那個嘰嘰喳喳煩人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