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2 / 2)

修為最高的白家家主臉色乍變。

那人少說是金丹巔峰,說不準已經摸到半步元嬰的邊,他想執意偏幫合歡宗,他們一群人決計討不著好。

甚至——

有性命之憂。

修為差一級即有天壤之彆,就是這般蠻不講理。

合歡宗宗主趾高氣揚,好像那身金丹巔峰的修為是他的一樣:“怎麼樣?楚家家主一定要和我打,還是再考慮考慮?”

他擠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曖昧壓低聲音:“考慮考慮自己的性命,還是把葉非折交出來吧。”

楚佑依然是兩個字。

他說:“拔劍。”

真是奇怪,論起年齡,他明明年輕極了,隻能說一句少年,但當楚佑眉眼冷沉沉攏在一起時,就如青山挺雋,配了長河遠上。

日升月落,不為所改。

寒暑風霜,不為所易。

合歡宗宗主愣是解讀出了一種“你死前廢話真多”的譏嘲意味。

他像是被戳中了痛處,霎時大怒跳腳到:“拔就拔!你一個毛頭小子,今天我便好好教教你尊重長輩這幾個字該怎麼寫!”

“楚修錦、楚淵、白家……”

車廂內葉非折掰著手指頭,細細地將過去回數了一遍。

他自從來了這個世界以後,似乎身上唯一的亮點就剩下美貌,和那些可以被輕易占有的擺件玩物並無二致。

每個人都是一副“我抬舉你”的做派,好像他靠著一張臉在一群低階修士裡引起點波瀾,賣出點價錢,該是什麼畢生幸事一般。

在他們看來,葉非折不過是個僅供妝點的花瓶,貴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價值,能做個籠養的金絲雀,就是他莫大的榮幸。

花瓶金絲雀,要什麼自己的喜怒意誌?

而真正的葉非折——

仙魔低頭,眾生俯首。

誰敢將他當作兒戲,誰敢妄議他容貌,誰敢將他奇貨可居?

何其可笑?

葉非折明明就該看最高的風景,擁最盛的榮光,有最狠的魄力。

“事不過三。”

葉非折語聲淡而縹緲,不知說給誰聽。

楚修錦想要下藥強占他是一次。

楚淵逼他服毒是一次。

白家父子拿他做交易是一次。

而合歡宗宗主已經是第四次了。

葉非折下意識想要拿劍。

就跟他往前無數次拚刃口鋒芒,渡生死險關時做的一樣。

帶上他的劍,再帶上一心熱血,滿腔意氣和渾身劍骨。

之後再無難關。

目光搜尋一圈後,葉非折方才意識到自己的千歲憂早留在異世界。

他抿了一下唇角,對宿不平道:“讓我出去。”

宿不平守在車門口不是沒有原因的。

就在楚佑說拔劍時,白若瑾還不忘跟著數落他:“看看人家楚家主,說拔劍就拔劍,真擔當!要成親,就得選這樣的。”

宿不平一句“那你怎麼不和楚佑成親”還沒出口,白若瑾匆匆地交代他攔住葉非折後,自己也跟著下場了。

宿不平不知出於什麼心思,竟真的儘忠職守攔著葉非折:

“你出去是去送死。”

雖然外麵的小蟲子很弱。

但還是麵前的小美人更弱一些。

他難得善意的警告根本沒觸動葉非折一根神經,甚至換不來葉非折的一瞥。

葉非折笑了一下,說:“那又有什麼關係?”

有一縷光順著車窗雕花灑進來,繾綣落在他眉眼上,勾畫出他眉底鋒芒斬開眼裡波光。

他是天下第一的劍客,也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有最快的劍,最好的臉,也有最傲最硬的骨頭。

天下第一這個虛名可以被摘掉。

令人羨豔的出身可以蕩然無存。

陪他征戰半生的本命劍可以不存於世。

可有些東西,是無論如何也磋磨不去的。

重逾性命,也深過靈魂。

葉非折道:“我不想了。”

他隻是不想被當做物品拋來拋去。

也不想再借彆人的力,讓楚佑為自己打來打去。

僅此而已。

自少年時,世上對葉非折而言就無難事。

他想的事難如登天也要做到,不想的事便杜絕一切可能,永除後患。

這回自然也是這樣。

葉非折抬眼,起身:“我要出去。”

宿不平從不知道這平平無奇兩個動作,由他做來,竟可以如此凜然。

就和他從不知道打在葉非折臉上的一束光,可以那麼亮,那麼美一樣。

“等等。”

他低笑一聲:“你想出去,那你有修為嗎?你打得過嗎?”

“拿著它。”

金屬泠泠的碰撞聲響起,拋起一道流線,最後終結於葉非折掌中。

那是一把刀。

刀身細長,刀鞘烏黑,邊緣鑲金。

柄上古體篆刻三字:

不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