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2 / 2)

因為自古銳極必折,利極容易自傷。

名劍多,能從出鞘至歸隱都全須全尾的名劍能有幾把?

這件事後,葉非折再受不了葉家,前去玄山拜師。

事情雖是平息,葉家家主卻一直將其記在心裡。

炸葉家這種事情一回生兩回熟,葉家家主相信自己兒子,沒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

葉非折眨了眨眼,有點出神。

當了太久的仙首,什麼脾氣棱角也該被磨得差不多,葉非折都快忘了自己有過這種時候。

又倔又犟,喜歡孤注一擲,還喜歡不撞南牆不回頭。

若是……

若是換當時那個自己在楚佑的世界,彆說是完成任務,沒有第一時間打爆係統狗頭,已經是客套有禮,為人著想。

是怎麼會變得後來那般模樣的?

葉非折一想這個,腦中便有些痛,像是弦繃太緊繃出的壓迫感。

痛歸痛,他關於這方麵的回憶卻是空空如也。

還是疑惑的葉家家主出聲,拉回葉非折思緒:“既然你不想炸六宗,也不想炸葉家,那你想乾點什麼很重要的事?”

葉非折想也不想就道:“我不能告訴你。”

“……”

虧得是葉家家主,要是換成旁的人在這,恐怕都已經和葉非折動起手來了。

“但是——”葉非折神色罕有地認真,“若是這件事情做不好的話,一定會影響到仙魔兩道的大勢,也許是天下蒼生也說不定。”

禍世血脈就是定時火|藥。

就是葉非折打一百個一萬個保票,他也操控不了禍世血脈。

“兒啊。”

葉家家主頗為滄桑地歎了口氣。

就在葉非折以為葉家家主會像往常一樣嘮嘮叨叨長篇大論的時候,葉家家主冷不丁給他來了一句:“你已經是玄山仙首了。”

葉家家主微微笑了一下,溫和包容,也通透慈愛:“若是我隻把你當我獨子,當葉家少主,當那個一把火險些燒了半個葉家的少年,什麼都幫你擔著,什麼都幫你收拾。那我當然應該阻止你,不讓你去做,免得惹出我沒法收拾的爛攤子來。”

葉非折動了動唇。

在異世的五年太久,久得讓葉非折有點忘記了他從小便是享儘深恩的那一個。

他竟然在麵對葉家家主時,也會生出無所適從的疏離惶恐,也會陌生得說不出話。”

“可是你不是。”

葉家家主目光深深。

他未嘗沒有私心,未嘗不像俗世間所有普通的父親一樣,希望葉非折普普通通長大,成為一個平凡而善良的人,安安心心過一輩子。

這樣葉家家主什麼都兜得住。

可葉非折從來都不是池中之物。

他生來合該成為世人口中傳唱的故事,成為濃墨重彩的一筆傳奇。

“你如今已經注定成為玄山仙首,未來勢必走得更遠更高,爹也追不上你,更不能時時幫你墊著,幫你收拾乾淨。”

葉家家主手搭在了他胳膊上,動作很輕,意味卻很重:

“以前我什麼都能幫你,讓你從心所欲,無所顧忌。但往後我能給阿折你的,隻有一句話。”

“一人做事一人當。”

“你若是當得起,那沒有什麼重不重要,危不危險的,放手去做。”

“大不了,葉家再不濟,爹再不濟,還是能保你性命。”

葉非折很用力地眨了幾下眼睛。

然後他頷首,重重地應道:“好。”

那一刹那的光景,十五歲的葉非折仿佛又重新回到他自己的身體裡。

也不儘然。

他比十五歲時更鋒芒收斂,更沉得住氣。

但又有那會兒的少年意氣,傲骨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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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仙首,雖說絕大多數人都夠不著那個見葉非折麵的格,但總有那麼幾個他不得不見,或者說是他不能不見的人。

仙道六宗中,墜青天宗主江墨鬥便是其中一個。

他此刻正和葉非折兩兩相對,葉非折麵無表情看他,他也麵無表情回看江墨鬥。

其實仙道六宗中向來同氣連枝,情誼深厚,葉非折他們師父長輩,六宗的諸位前任宗主皆是知交好友,連帶著小輩之間也勝似同門師兄弟。

譬如說葉非折和紹孤光。

隻有江墨鬥是個意外。

他身為墜青天這一法修醫修宗門的宗主親傳,上有不靠譜的師父,天天沉迷於牌桌之上,傳言還因為打牌耽誤過吃飯的衍算之術,差點沒耽誤過好幾件大事。

下有熱衷醫術無奈自己是個臉盲的師兄,沒鬨出過醫鬨已經是謝天謝地。

江墨鬥頂著宗門師父師兄的這三重壓力,硬生生是咬牙扛起了墜青天,靠著在墜青天話不多說就是打的作風,變成了他師父見他會心虛收起牌,他師兄見他臉盲暫時能治好,宗門弟子見他會默默收起話本的那種鬼見愁。

這也造就了他的個性。

不苟言笑,分外嚴肅。

話不多說,多說動手。

因此,江墨鬥最看不起的,就是葉非折、紹孤光這等徒有其表,浮浮誇誇的少年公子。

從少年時,江墨鬥機和葉非折水火不容,一直咬著牙杠到現在。

他盯著葉非折,非常不情不願地叫了一句:“仙首。”

葉非折十分領受這一句,甚至還故意裝出歉然模樣道:“你說什麼?”

江墨鬥:“……”

叫一聲仙首已經是看在墜青天和玄山的世代交情上。

第二聲沒可能的,這輩子都沒可能的。

他冷哼一聲:“我說,禍世即將現世,請仙首早做決斷。”

這也是為什麼江墨鬥和葉非折兩相仇視,還是要來玄妙峰上跑一趟的最根本原因。

隻是正常人不會像江墨鬥一樣,一見麵就劈頭蓋臉地直接摔原因,一點修飾鋪墊都沒有。

要不是葉非折聽禍世這個詞聽得本能性心生厭煩,可能都反應不過來江墨鬥在說什麼。

“禍世?”

葉非折五年間聽了無數的禍世,聽得他現在一聽禍世就情不自禁地心頭冒火,生出不耐煩的意思來。

江墨鬥來的時機正好。

葉非折十五歲時點起的一把火餘溫仍在他心口未滅。

他借著他少年時的驕傲直率,坦然道:“禍世在我這兒。”

江墨鬥眉眼看上去也沒那副時刻想打人的凶相了。

縱然再看不上葉非折,有一點江墨鬥是清楚的。

葉非折有一說一,從不說假話空話大話,既然他說禍世在他那兒,想必禍世已經抓捕到位,自己倒是不用再操這份心。

隨後江墨鬥見葉非折微微一笑:“我是一定要護著他的,你有本事來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