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1 / 2)

雷霆如怒龍,掀尾間帶來無儘的咆哮海浪,向禁製橫衝直撞而去。(格格黨網down.)

第一朵雷花破碎在禁製之上,悄無聲息,唯有一點點帶著電光的殘屑落下,隱沒於塵土。

第二朵、第三朵……緊隨其後的是無窮無儘的雷花,撲麵凝成浪頭。

而無窮無儘的浪頭,則一浪堆一浪的層層疊成了源源不斷的怒潮洶湧,猶勝千軍萬馬奔騰。

雷霆與禁製重重相撞!

浪潮轟然破碎,散成無數朵的雷花雷屑,在地上鋪滿厚厚一層,更有的在空中飛揚不止,觸目皆是。

密閉的空間裡盈滿藍紫電光,刺得人眼睛生疼,足下飄忽,仿佛來到陌生的又一世界。

最終,所有雷霆一齊爆裂。

爆裂時湧出的光直接將四周映成耀目傷眼至極的一片白,待到葉非折睜開眼時,已然改天換日,又是一番新天地。

從黑暗狹小,滿是泥土土腥之氣的空間換到一處峰頂,翠竹環繞,鬆柏流雲,底下望去,皆是連綿起伏的一片蒼茫山脈,如同巨龍伏首在腳下。

正是葉非折熟悉至極,待了幾百年的地方。

玄山的玄妙峰。

他聽見自己聲音漫不經心:“仙首大典?”

這四個字咬得輕蔑,好似人人追逐,人人敬仰的仙首,在聲音主人眼裡,不過是不值一提的虛名。

葉非折順著聲音望過去,看見了那個峰頂上紅衣的年輕人。

一模一樣的麵貌,卻是截然不同的氣度。

他是真正的年少,不懂收斂,未經挫折,因此驕傲得理所當然,一身傲骨如身上紅衣那般灼灼動人,豔烈驚心。

聲音的主人發出一聲嗤笑,語調依舊半是譏嘲,半是吊兒郎當:“有什麼好大辦特辦提心吊膽?旁人認的是我仙首這個人,又不是大典。若是我能打,哪怕大典再簡陋,再疏漏百出,也一樣流芳百世。若是不能打,辦得風風光光無可挑剔有什麼用?”

他對麵坐的是方漸鴻,為了大典的緣故,這段時間理了頭發,循規蹈矩地戴玉冠,穿白衣,嘴邊還有兩個因為憂慮焦心而起的燎泡,正老老實實,垂頭聽著葉非折訓話。

葉非折說到這裡,話鋒一轉:“所以你不用操心,是我的仙首大典,不說辦好,辦砸有我撐著,哪個人敢說半個不好?有什麼要緊?又不是你自己成親,凡事要求個儘善儘美。”

幻境外的葉非折恍然回神。

這是年少時的我,真正年少時的我,他心想。

什麼都不敬,什麼都不怕,驕傲銳利,懟天懟地。再難的事當頭砸過來,也隻會揚起眉頭吐出拔劍兩個字。

同時也嘴裡不饒人。

像剛剛那番話,明明是關懷方漸鴻的,讓他彆為大典太操心,沒道理熬壞身體,從年少自己的口中吐出來,倒像是把方漸鴻罵個狗血淋頭。

不肯有半個字的好聲好氣,溫言軟語。

太久了,葉非折伸手想要去觸碰幻境像,最終在空中僵了片刻以後,到底還是放下。

真是太久了。

久到自己甚至完全忘記曾經自己是什麼模樣,什麼性子,會說什麼樣的話出什麼樣的劍,好像完完全全地埋葬了那副殼子,與過去一刀兩斷。

這裡……應當是雷劫中的心魔劫?

葉非折心裡剛升起這個念頭,人便被拉入一陣的天旋地轉之中。

在暈眩間,他和這裡少年時的自己漸漸重合起來,拋開幾百年時光磨礪給他的一切穩重深沉不動聲色,拋開加於他身上的所有桎梏。

他終於,真真正正地變成了迷失已久的那個少年,有少年該有的心氣,說少年該說的話,做少年該做的事。

飛揚恣意,肆無忌憚。

方漸鴻垂頭喪氣地聽完尋,吞吞吐吐,一副不讚成的樣子:“怎麼能和成親比呢?師兄想想,這修仙界億萬人眾,每天都有多少人結道雙修?仙首幾百年卻隻有這麼一個,自然是要比成親重得多了。”

這小子!

葉非折冷笑道:“和旁人成親不能比,和你的還是能比一下的。”

他指了指方漸鴻的頭發。畢竟葉非折和舒遙是師徒,被他一指,方漸鴻便想到自己被五雷轟頂頭發焦黑的回憶,頭皮不由得一陣發麻。

隻聽葉非折悠然道:“畢竟以你來看,可想而知,這幾百年來是不會有成親的機會了。”

方漸鴻:“???”

他想憤怒質問葉非折幾個意思時,就看葉非折揮了揮手,四兩撥千斤道:“走走走,不想和你說下去了。大典還要你準備呢,彆在這裡耽擱時間。”

被他那麼一說,方漸鴻思緒飄遠,想到這是自己繼任掌門的第一場大典,也是葉非折作為仙首的第一次露麵——

頓時心裡充滿了動力,發誓一定要將這場大典舉辦得盛大至極,讓彆人都挑不出毛病來!

打發走方漸鴻後,葉非折支著下頷在峰頂上吹了會風,發了會兒呆。

他如今可謂是百無聊賴。大典和宗門事務由方漸鴻一應接手,自己劍道上又遭遇瓶頸,一時半會兒突破不了,於修行上也多有懈怠。

簡而言之就是沒事乾。

回想到方漸鴻近日夾得死緊的眉頭,葉非折還是起身,低低道了一聲:“算了。”

他決定喬裝去賓客所在的山峰看一看,聽一聽來客的評價看法,免得方漸鴻整天長籲短歎,憂心給玄山丟人。

若是好的,也就罷了;若是不好的——

自己手裡的千歲憂是乾什麼用的?

不就是為了這個時候,軟硬兼施,讓賓客閉上抱怨的嘴,免得方漸鴻自責不已嗎?

假如是幾百年以後的葉非折,絕不會有這種想法。

就像他之前所說,所謂的仙首大典,看的是他這個人,大典好不好皆是無所謂。

更何況賓客到底是遠道而來,參加個大典還要被他軟硬兼施,未免也太造孽。

可是沒有假如。

此刻的葉非折尚且是少年,做事從來不計後果退路,隻憑自己一腔熱血,一番衝動。

因此他毫不猶豫地去了賓客所在的山峰。

剛踏上山腰沒多久,他就聽見院門裡傳出來的厲聲打罵聲:

“給我打這狗雜種!我倒要看看這小子以後還敢不敢在我麵前耍手段,使心機,反咬我一口!哼哼,我今天非給你留個教訓不可!”

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