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雲平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劉原,知道今天這個事情不會輕而易舉的過去。
王大海和劉原兩個人的梁子很多年以前就結下了,王大海雖然被壓製得沒辦法翻身,但是劉原也按不死他。
如今,有了王大和王二這一檔子事情,這兩人應該又要開始鬥法了。
而且,拋卻自己這邊已經跑好的關係,劉原這個大隊長的勝算應該挺大。
畢竟,去年到今年,李家溝公社的幾十個生產大隊,隻有一隊和四隊沒有逃荒餓死的,也一直在執行著上麵的政策,吃大鍋飯。
今年雖然依舊乾旱,但該種的地一點沒落下,甚至還養雞、養豬,仿佛一點不受乾旱影響。
這樣的成績放在平常不算出眾,甚至隻是對一個乾部最基本的能力要求。
可放在這乾旱缺糧的兩年,這就是一份非常顯眼的能力。
王大海在公社有關係不假,但是公社不是一個人的公社,不會被某一個人的意誌左右。
而且,劉原當了這麼多年大隊長,你說他在公社沒有一點關係,那簡直就是扯淡。
劉原不知道易雲平腦子裡的這些想法,他隻知道今天這個事情對於自己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機會。
一旦抓住了,王大海這顆毒瘤很有可能就會被自己徹底按死。
“說說吧,是誰讓你們來的?”
他看了一眼麵色慘白,渾身冒冷汗的王二,冷冷地開口。
王二聽到劉原這話,身子明顯哆嗦了一下,他家裡還有老娘,妹妹,他要敢說,王懷喜兄弟一定不放過她們。
劉原見他抿著嘴不說話,目光又落在王大身上。
王大在來大隊部的路上就被人兩個大耳刮子抽醒了,這會兒看著劉原,內心也是萬分掙紮。
他知道,如果不說,今天這一關就好過不了。可要說了,他娘和他妹妹就會有危險。
劉原見這兄弟兩個都不說話,拿出煙袋鍋子裝了一鍋煙絲,慢條斯理地點著,深深吸了兩口,這才緩緩開口:
“我知道你們兩個的情況,家裡頭有個老娘,還有個妹妹吧?”
王大和王二聞言,身體再次哆嗦了一下,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
劉原輕笑一聲,“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吐出幾個煙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才繼續開口:
“要是我得到的消息不錯,你妹妹王金雨去年冬天的時候去公社醫院打了個孩子吧?”
“誰的種?王大海?王懷喜還是王懷慶的?”
說到這兒,劉原滿臉鄙夷地看了王大和王二一眼,冷冷開口:
“兩個沒卵子的玩意兒,要是有人敢這麼對我妹妹,老子就算拚上這條命,也要咬下他一塊肉來。”
王大和王二聞言,眼眶頓時就紅了,不過依舊低著頭不說話。
他們的妹妹小雨今年才十七歲,十五歲的時候就被王大海那畜生糟蹋了。
那時候,那丫頭什麼都不說,就是一直哭。
他們兄弟在地裡拚命乾活,可卻得不了多少工分,一天到晚的餓肚子。
一年到頭下來,落不著一口糧食,最後還要倒欠大隊部一屁股債。
家裡的老娘更是餓得前胸貼後背,兩三天都喝不上一口稀粥,去大隊部打飯,說沒有他老娘的份。
給出的理由是,老娘生病沒下地,不掙工分,自然沒飯吃,並且其他人也不準給她吃。
他們兄弟隻能偷偷給老娘留一點帶回去,老娘這才不至於餓死。
可是,依舊一天到晚的沒力氣下不了炕,眼看著人要撐不下去了,小雨突然帶著一袋子糧食回來了。
那天下午,老娘吃了一頓飽飯,小雨臉上也露出笑容來,但是兄弟兩個卻抱頭痛哭了一個晚上。
那糧食是怎麼來的,沒有人比他們兄弟更清楚。
後來……後來,養老娘的事情就落在妹妹頭上了,他們下地乾活的時候發現,就算偷懶耍滑,也能得個滿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