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後續==
書房昏暗,謝淩點了燭火,燭光照的書房很是亮堂。
他細細的看著她寫的和離書,妻子的字跡一向娟秀,他隻要掃一眼,就知道這和離書是她寫的,旁的話謝淩是一眼掠過,唯獨這最後的一句話,是盼望他能夠早得佳人。
謝淩被這句話氣笑了,昭寧四年的除夕夜,妻子說盼望他能歲歲歡愉,當時他以為妻子是因為很愛他,所以才會說出這句話,可沒曾想妻子後麵的一句話是希望他能早遇佳人。
好一個早遇佳人……
謝淩笑過幾聲之後,隨手將這和離書擱到一旁的案桌上,他如今明麵上娶的人是她長姐,他當然會與之和離,可是她以為她就能逃得掉嗎。
這時,門外響起了侍衛的叩門聲——
“主子,馬夫回來了。”
謝淩聲線有些沙啞,喊一聲:“讓他進來。”
謝淩還沒開口,氣喘籲籲、皮膚黝黑的馬夫重重的朝謝淩磕了個頭:“奴才見過大人,奴才罪該萬死,今日下午少夫人說想去江畔茶肆喝茶,奴才就為她準備了馬車,後來到門口的時候,少夫人讓奴才等天黑的時候再去江畔茶肆接她,結果等奴才再去的時候,根本沒在茶館找到少夫人,奴才現在已經派人去找了,可還是沒有得到消息。”
天都黑了,還沒找到少夫人,馬夫能不慌呢,他擔心少夫人被人擄走了。
要真是這樣,他們都得以死謝罪。
可馬夫半天都沒聽到大人的聲音,剛想抬頭覷一下大人的臉色,大人平靜無波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我知道了,你回來的時候沈太師可在江畔茶肆?”
馬夫畢恭畢敬的回答:“奴才回來的時候,沈太師已經將江畔茶肆給圍起來了。”
話未說完,謝淩已經率先往外走,背影頎長清貴:“去江畔茶肆。”
此刻江畔茶肆的大堂被沈岸帶人團團圍住,沈岸笑容恣意,居高臨下的看著林掌櫃:“林掌櫃,謝少夫人就是在你們江畔茶肆不見的,你今日要是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那這江畔茶肆能不能開就不知道了。”
林掌櫃沒有猶豫的朝沈岸磕了個響頭:“小人從未見過謝少夫人,不明白沈太師這話是什麼意思。”
要說不見也是二小姐不見,謝少夫人不是大小姐嗎,林掌櫃根本沒跟上這位沈太師的思路,所以瘋狂否認。
沈岸見他油鹽不進,清冷的眉梢湧上幾分煩躁,剛準備開口,大堂中圍著的人都低下頭,對著來人道:“謝大人。”
謝淩抬了抬手,麵目平靜地從懷裡拿出一塊玉佩,遞到了林掌櫃眼前:“你沒見過我夫人,那這枚玉佩你認識吧?你們那待字閨中的少東家,不就是江州秦家二小姐嗎。”
這話猶如一根粗棍,給林掌櫃當頭一棒,他大概知道二小姐跟奶娘為何要離開京城了,二小姐對他有恩,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一點骨氣都沒有,跑去出賣二小姐。
林掌櫃作驚訝狀
,鐵了心不想承認:“小人的少東家確實是秦家二小姐,可是二小姐不是嫁到南定侯府去了嗎。”
見他還在那揣著明白裝糊塗,謝淩嗤笑了一聲:“在這世上,若非本官願意,沒有人能夠在本官麵前扯謊,林掌櫃,你的種種反應都在告訴本官,你知道我夫人的下落。”
他會對妻子寬容,那是因為他願意,但其他人,謝淩當然不會這麼仁慈。
林掌櫃一驚,他沒想到謝大人這麼火眼金睛,竟然能看出他在扯謊。
他確實已經猜到了所有,也知道二小姐是往城外去了,但他不敢將此事告訴謝大人,隻能死死咬緊牙關:“小人什麼都不知道,還望謝大人莫要為難小人。”
謝淩唇角扯了扯,所有人都說自己為難,都說自己是逼不得已,都說自己有難言之隱,那誰不是在為難他。
“本官不想為難林掌櫃,隻是想知道自己妻子的下落。”謝淩黑如墨潭的眸子落在林掌櫃身上,拍了拍手,馬上就有暗衛上去將林掌櫃拿下:“既然林掌櫃不肯說,那就隻能換個方式讓林掌櫃開口了。”
林掌櫃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看向眼前的謝大人,世人不是都說謝大人性情儒雅、脾氣極好嗎,他怎麼就公然……
任憑林掌櫃再驚愕,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謝國公府的暗衛帶走。
謝淩隻吩咐一句:“不要用刑。”
事情尚未有定論,沈岸想的就比謝淩多一點了:“隻是一個茶肆的掌櫃,妹妹還是這家茶肆的少東家,他怎麼可能將妹妹帶走,會不會是有什麼人將妹妹捉走了,想借此威脅謝國公府。”
比起前者,沈岸更願意相信是因為謝國公府樹大招風,所以他妹妹被人給抓走了。
“不是被人捉走,是她自願走的。”謝淩慢條斯理的開了口,一下子否認了沈岸的猜測。
沈岸輕蹙了蹙眉,他妹妹一個閨閣女子,能走到哪兒去:“你為何如此篤定?”
“大哥看下這個吧。”謝淩並沒有刻意瞞著沈岸,他微微斂眸,將妻子留下的宣紙遞給沈岸。
沈岸拿著宣紙的手一頓,這是一份和離書。
沈岸一目十行,誠如謝淩所說,他妹妹是自願走的,或許沈岸之前不懂他妹妹的心思,但看到這封和離書的時候,他懂了妹妹的心意。
他應該提前一點入宮向聖上言明妹妹的身世,聖上明麵上是嫌他妹妹欺瞞了謝國公府上下,可說到底,還不是覺得他妹妹配不上謝國公府的嫡出公子。
要是聖上知道了他妹妹的身世,可能就不會如此了。
“可是她一個小姑娘,她能去哪兒呢。”沈岸深深地皺起了眉梢,突然想起了南定侯府:“妹妹那名義上的長姐不是還在京城,妹妹會不會去她哪裡了?”
謝淩的直覺告訴他妻子肯定不會去她長姐那兒,但她那長姐確實是她在這京城之中唯一的親人,謝淩朝楊益使了個眼色,楊益立馬拱手:“屬下這就去南定侯府。”
自從知道少夫人離開,主
子整個人氣壓就很低,楊益不敢耽擱一下,以最快的時辰到了南定侯府,出來見他的人正是許言廷跟秦含。
二人剛剛新婚,連腳步都出奇的一致,楊益作揖:“屬下楊益見過小侯爺,侯夫人。”
許言廷趕忙讓他起來,問:“你是謝大人的人,不知你這麼晚來是?”
“回小侯爺,我們少夫人不見了,我們主子讓屬下過來問一下,少夫人是否在南定侯府?”楊益一五一十的跟二人說了,見兩人表情還有幾分詫異,楊益聲音微冷:“要是少夫人在南定侯府的話,還望小侯爺跟侯夫人不要隱瞞,我們主子跟少夫人感情恩愛,夫妻之間有嫌隙很正常,一時的坎坷根本就不會影響到主子跟少夫人的夫妻之情。”
許言廷跟秦含聽的雲裡霧裡,許言廷道:“可是我們根本就沒見過少夫人啊。”
楊益不躲不閃的與他對視,見他眼神裡一片坦誠,沒有絲毫隱瞞,微微將頭低下去:“既然少夫人不在南定侯府,那屬下就先回去跟主子複命了,要是少夫人跟二位聯係了,麻煩小侯爺派人去謝國公府說一聲,屬下代替主子謝過二位了。”
他這行色匆匆的模樣,讓秦含的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她溫婉端莊道:“可否多問楊侍衛一句,謝大人跟少夫人發生了什麼嫌隙?”
不知怎的,看到他們,楊益就想到了自己主子與少夫人,語氣不由的有幾分衝:“說起來這事也與二位有關,太子殿下通過江州知府知道了我們少夫人的真實身份,許是為了給我們主子找不痛快,太子殿下將這事捅到宮裡帝後那裡去了,然後我們少夫人留下一封和離書走了,主子已經派人出去找少夫人了。”
這位秦大小姐心心念念的不就是嫁給小侯爺嗎,她們現在是過得好了,他們少夫人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天色都已經這麼晚了,他們主子能不擔心嗎。
秦含臉色一白,這一天這麼快就到了嗎,秦含瞬間覺得六神無主,隻想早點找到她妹妹:“是我的不是,不知我們能不能跟謝大人一起找人?”
若若沒來找她,她一個人能去哪裡呢。
楊益沒有猶豫的拒絕了,語氣硬邦邦的:“謝國公府的暗衛都是經過訓練的,大人一定會很快找到少夫人,小侯爺跟侯夫人還是看少夫人會不會聯係你們好了,要是他們聯係了二位,二位告知一聲就好了。”
說完,楊益理都沒理兩人,直接趁著月色回到了江畔茶肆。
彼時謝淩跟沈岸都在江畔茶肆的大堂中站著,身姿皆是風華卓越。
楊益都不敢看自己主子的臉色,小聲道:“主子,少夫人不在南定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