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2)

“陸遠,信寄出去了嗎?”錢繡翠著急的問道。

“寄出去了寄出去了,昨天下午小趙剛寫完,我就拿去郵局寄了。”陸遠點點頭道。

“算算時間現在信應該已經到了,希望二弟能趕緊回來。”錢繡翠迫切的看向窗外。

從昨天開始,她這心就沒靜下來過,乾活都乾的不安心,早上做飯的時候刀差點切到指頭,隔不了幾分鐘就要往院子外麵看一眼,就盼著陸曠能趕緊回來。

陸遠道:“你彆著急,部隊那邊忙,就算到了也不一定能馬上看到。”

其實陸家很少跟陸曠寫信,一來是因為家裡人多,一般有什麼要緊的事,家裡自己就能解決,而且他們也都知道陸曠忙,在軍隊乾的那都是保家衛國的大事,儘量不拿家裡的這些小事煩他。

二來陸家在這一片也是挺出名的,不僅僅是因為陸曠是副團長,更因為他那非同一般的氣勢。

陸曠長得高,從小就不愛說話,到部隊曆練了十多年後,身上的那股架勢就更加唬人了。尤其他還是真的上過戰場殺過敵人的,坐在那裡不說話,涼涼的橫過來一眼,就連部隊的兵都怵得慌,更彆提普通人了。

所以說,還真的很少有不長眼的人來招惹陸家。

但現在不一樣了,這次是屠宰場那邊出了要緊事,陸母還在照顧陸小妹沒回來,陸父一個人在屠宰場周旋著,陸遠和錢繡翠沒有一點辦法,隻能在家裡隻能乾著急。

兩人商量著,這事隻能給陸曠寫信了,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信是昨天下午托隔壁趙家寫了之後就寄出去的,縣城離軍區也就一個小時的腳程,今天無論如何都該送到了,但現在陸曠還沒回來,錢繡翠就急的不行。

她就怕陸曠臨時有事或者去出任務了,這要是等上個十天半個月的,那黃花菜都涼了!

就在她在心裡不停的念著老天保佑,保佑陸曠沒離開軍區時,卻看到一道陌生的身影朝著這邊走了過來,接著抬手敲了敲陸家的院門,問道:“你好,請問是陸愛國家嗎?”

陸愛國是陸父的名字,這個時候找陸父的……該不會是屠宰場的人吧?

錢繡翠嚇了一跳,趕緊走過去:“我是陸愛國的媳婦,你找他做什麼?”

她話音剛落就見麵前的女同誌笑了起來,還把手裡的東西往她懷裡塞:“大嫂,我是江蕙。來的太急了,沒時間準備,就在供銷社給兩個侄子買了點罐頭,你快拿著。”

江蕙?

錢繡翠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江蕙那不是陸曠新娶的媳婦嗎?

她連忙拉住江蕙的手:“小蕙啊,嫂子這一下還真的沒認出來,快快快,快進來坐!”

“江蕙”和顧誠的事鬨得大,但也僅限於軍區,在縣城這邊還真沒人知道。

陸曠也沒跟家裡人說過這件事,就隻在結婚前打了個電話回來,告訴陸家人他救了個過來探親的女同誌,現在要結婚了。

陸家人

嚇了一跳,等問清楚了前因後果後,全都沉默了。

雖然陸曠下河把落水的江蕙帶上來了,還被那麼多人看見了,按道理兩人結婚是最好的。但陸曠可是救了江蕙啊,這是救命之恩。

雖說陸曠在電話裡說的簡單,但陸家人還是聽出來了,他救了江蕙的命,但江家那邊不僅沒有任何感謝,反倒還一通電話直接打到軍區,逼迫陸曠娶江蕙。

陸家人當即就氣得不行,這不是欺負人嗎?如果不是陸曠已經答應了,他們肯定是要去找江家好好理論理論的。

也是因為對江家的印象不好,所以即便陸曠沒有提過江蕙,但錢繡翠還是先入為主的覺得江蕙可能也是那種不講理,不好相處的人。

所以此時看著麵前明眸皓齒,說話進退得體的女同誌,錢繡翠都愣住了。

等反應過來後忙道:“不用不用,這麼貴的東西小江你自己留著吃,給他們那是糟蹋了!”

現在的罐頭可金貴了,錢繡翠自己都舍不得給孩子買,她沒想到江蕙這麼大方,一出手就是一兜橘子罐頭。

“沒事嫂子,這是我第一次來,應該的。”江蕙雖然手裡沒什麼錢,但應儘的禮數肯定是不能少的。而且即便她和陸曠隻是搭夥過日子,遲早要拆夥,但她想找機會去屠宰場看看,肯定要和陸家人處理好關係。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小,原本在家裡忙碌的陸遠也聽到了,連忙走了出來:“這是……弟妹?”

“大哥好。”江蕙笑著打招呼。

“快進來坐!”

陸遠和江蕙寒暄了幾句,才問道:“弟妹,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錢繡翠也是疑惑的看了過來,倒不是說江蕙不能來,主要她一個新媳婦,第一次上門肯定是要跟陸曠一起,這不年不節的,怎麼一個人來了?

難道是陸曠不在軍區,寄過去的信送到江蕙手裡了吧?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錢繡翠和陸遠剛這麼想,就聽江蕙道:“陸曠部隊臨時有任務,昨天就出門了,今天哨兵把信送過來,我才知道家裡出了事,所以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她這話一出,陸遠夫妻二人的臉色都變了。

“二弟真的出門了?!”錢繡翠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老陸,這可怎麼辦啊!”

陸遠皺緊眉頭,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頭:“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沒用!”

之前陸家寄過來的信裡隻說屠宰場的工作出了問題,根本沒細說到底有什麼事,江蕙見狀嚇了一跳:“大哥大嫂,到底怎麼了?”

錢繡翠這會兒L心都死了,歎了口氣把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其實這事要從陸父因為受傷在家養病說起了。

陸父直接切斷了兩根手指,算是重傷了,加上現在的醫療條件並不是很好,隻能在家裡休養。

但現在的工作並不是你受傷了就能安心請假養傷的,工作崗位太少,人又太多,即便在城裡,那也有一大群人找不到工作。

要是回去休息個十天半個月,保不準一回來,工作就被其他人惦記上了。

陸父想了想,就讓陸大哥先去頂上,正好陸大哥也沒工作,去了還能貼補點家用。

但問題是,陸父在屠宰場是專門殺豬的,陸大哥一個門外漢根本就不會,去了屠宰場那邊,負責人就讓他先去乾點文職工作,也就是負責記賬。

這個工作聽起來輕鬆,但和陸父從前的待遇根本沒法比,不僅工資矮了一截,還沒法像陸父那樣,經常分點肉帶回來。

陸大哥尋思著這樣不行,他們家現在本就困難,加上陸父受了傷要補營養,現在肉都分不到了,還哪來的營養?直接去買也沒票啊!

他左思右想,決定去學學怎麼殺豬,成為一名真正的屠夫。

陸父覺得也行,他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就算好了,沒了半截指頭,以後乾活肯定也沒那麼麻利了,就趁這個機會直接退下來,把工作給陸大哥也好。

他讓陸大哥去找一位姓鐘的師傅,這人和陸父關係不錯,殺豬的手藝在整個屠宰場都是數一數二的,找他學,肯定能儘快學會。

陸大哥就提著煙酒去了。

鐘師傅一看這麼豐厚的禮物,立馬就答應了,開始教陸大哥怎麼殺豬。

陸大哥雖說不會,但他到底是跟著陸父長大的,從小耳濡目染的見過陸父殺過很多次豬,所以學的也很快,差不多一個星期的時間,就慢慢上手了。

就在他以為自己再過一段時間就能順利學會時,突然意外發生了,領導找到他,說他負責的賬目有問題,有好幾項數據根本對不上。

陸大哥整個人都傻了,他不相信自己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但白紙黑字擺在眼前,他又無法解釋。

領導把他狠狠的罵了一遍,說他眼界高,該做的事不好好做,好好的跑去學殺豬,學什麼學?現在本職工作都沒做好!

“你這是不腳踏實地!咱們工人階級就沒你這樣的,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就你這樣,就算是學會了殺豬,我也不敢再要你!”

把陸大哥罵的狗血淋頭,然後把他直接趕回去了。

陸父在家裡聽到這件事後,嚇了一跳,也不敢在家裡養病了,第二天就捂著手去了屠宰場。跟領導好說歹說的說了一堆好話,又是道歉又是賠錢的,說一定會賠償屠宰場的損失,這才把這件事給掀過去。

但陸父也不敢再養傷了,陸大哥做錯了事,肯定是不能再回去了的,陸家也沒第二個人能頂班了,他也怕再出什麼岔子,到時候工作就真的保不住了,乾脆就自己回去上班。

陸父覺得自己還年輕,手上的傷也好的七七八八了,但領導不信任他,畢竟殺豬是見血的活,要是他一刀下去沒把豬給捅死,然而被豬給拱傷了怎麼辦?到頭來還要算工傷,還要賠醫藥費……這事怎麼想怎麼不劃算,最後就分配陸父先去養豬了。

說等再過一個月,要是身體沒問題,那就再回原來的崗位上殺豬。

陸大哥本來就犯

了錯,領導願意放過已經是給了麵子了,陸父聽了,隻能先答應下來。

就在陸家以為這事就這麼了結了,等下個月陸父就能重回崗位時,突然又出了大問題。

養殖場的豬突然死了好幾頭,而且死亡模樣淒慘,看起來就仿佛中了毒一樣。而偏偏這幾天負責給豬喂食的同誌請假回去了,這段時間輪班的隻有陸父一個人!

“……現在大夥都在說,豬是被爹弄死的,是他記恨領導不讓他回去工作,還把老陸趕了回來,就下藥把豬給藥死了!”錢繡翠說著說著,直接哭了起來。

自從被養殖場趕回來後,陸大哥就難過的不行,覺得是自己拖累了陸父,無比自責,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現在陸父又出了這事,他們雖然相信肯定不是陸父做的,但根本沒有證據,陸父連是誰、在哪裡下的手腳都不知道,陸大哥就更難受了。

覺得是因為他,才會讓陸父傷都沒好就去上班,十指連心啊,平日裡撞到一下都痛的不行,更何況是直接切斷了呢?

陸父本就有傷在身,加上工作忙,導致精神不濟,肯定是因為這樣,才會被人動了手腳。

江蕙聽完覺得不對勁了,她在來的路上打聽了,縣裡的養殖場就一個,聽陸大哥的意思,陸父就是在那裡上班,也就是說養殖場和屠宰場應該是一體的。之前不是說出現了瘟疫豬才死的嗎?怎麼又和陸父下藥扯上關係了?

“但是我在軍區聽說有瘟疫,這是怎麼回事?”

錢繡翠道:“不是瘟疫,那是外人瞎傳的。”

因為養殖場那些死去的豬,死相很慘,渾身發紅,還有血點子,看到的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猜測會不會是瘟疫。

不管什麼時候的人都是這樣,越是未知的事就越恐怖,很多人沒見過真正的瘟疫,但他們聽說過瘟疫的可怕,再一看這些豬死的這麼慘,肯定不是簡單的小事,說不定還真和瘟疫有關呢!

三人成虎,很多事就是越傳越離譜,本來隻是猜測可能是瘟疫,但到了後麵,大家都特彆篤定了。

也是因為這樣,縣城周圍的供銷社和肉聯廠都不敢賣豬肉了,全都緊急撤了下來,生怕出什麼事,這要吃死人了那可就完蛋了。

但錢繡翠從前聽家裡的老人說起過,瘟疫那可是大災,一死就會死一片,怎麼可能就死養殖場那幾隻豬?

而且瘟疫是天災,不是人禍,怎麼可能陸父下藥就能下成瘟疫?這不是開玩笑嗎?

懂這事的人不隻是錢繡翠,屠宰場那邊也有很多人懂,也因此,大家更覺得豬之所以出事,就是陸父動的手腳沒錯了!

聽完錢繡翠的話,江蕙先是一愣,隨即安心了下來。

不是瘟疫就好!

作為真正經曆過那場災難的人,沒有誰比江蕙更知道瘟疫的可怕,她現在好不容易開始了安定的生活,眼見著日子能越過越好了,要是再來一場瘟疫,那這些都毀了。

不僅是她,至少這個縣,甚至半個省城的人都逃不過

雖說江蕙是因為瘟疫的事,才特意趕過來的,但她寧願多跑十趟,也不希望最壞的情況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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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她也不算白費力氣,江蕙在腦子裡想了想錢繡翠剛剛說的豬身上的症狀,越想越覺得不應該是被下了藥這麼簡單,而且她也不相信陸曠的父親會做出這種事。

並不是她對陸家人偏心,而是她覺得,像陸曠這麼正直的人,他的家人應該也壞不到哪裡去。

想了想,江蕙開口道:“大哥大嫂,要不你們帶我去屠宰場那邊看看吧?”

江蕙知道這年頭的一份工作有多重要,更何況陸父的工作還是在屠宰場殺豬的,工資高,待遇也好,要是沒保住,那絕對是一大損失。

這件事也不僅僅是工作的問題,一旦陸父下藥的事板上釘釘了,要賠錢事小,說不定還會坐牢,那就是麻煩了。

她想過去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說不定能幫上忙。陸曠幫了她那麼多,現在她有能力,肯定不能看著陸家人遭殃。

她這話一出,陸大哥和錢繡翠都愣住了:“小江,你就彆去了吧,待會兒L讓你大哥去看看,再想想辦法吧,實在不行就給娘和小妹打電話,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主意。”

錢繡翠不是看不起江蕙,而是這件事她去了真沒什麼用。

給陸曠寫信,也是因為陸曠是副團長,屠宰場那邊現在把陸父壓了下來,他們想了解情況都找不到人,陸曠要是來了,至少能先把陸父帶回來,見到人了問清楚怎麼回事,才好商量對策。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剛剛聽說陸曠去出任務後,會如此失望的原因。部隊的任務最少也要三五天,他們根本等不了那麼久了!

江蕙沒有說自己會醫術的事,說了他們肯定也不會信,現在也沒那麼多時間解釋,就道:“嫂子你彆急,我跟大哥一起去,我不管怎麼說都是陸曠的媳婦,是軍屬,他們肯定要給我點麵子的。”

她這麼一說,錢繡翠和陸大哥頓時明白了,江蕙這是要狐假虎威,借陸曠的勢,先把陸父帶回來?

陸大哥琢磨了一下,咬牙道:“行!那咱們就去試試!”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萬一江蕙真的能說動領導,把陸父接回來呢?他這個陸曠的大哥不行,但媳婦出馬,總要賣點麵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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