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蕭校長今天一早才找到他,所以羅參謀長壓根就還沒往養殖場的方向想,這會兒聽到江蕙說了後,整個人頓時豁然開朗,簡直比江蕙還激動:“好!小江,你這個辦法好!”
羅參謀長現在可是又高興又驚喜,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就是隨口跟江蕙一說,還真讓她想出了可行的辦法,笑著道:“不行,改天得讓老蕭請你吃飯,你可是幫了他大忙了!”
江蕙連忙擺擺手:“您太客氣了,這其實也是幫了我的忙。”
要不是學校那邊突然需要進行勞動課,那她這邊的人手問題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下可好了,簡直是一舉兩得。
不過現在也有個新的問題,那就是報酬問題。
之前大頭他們幫忙乾活,江蕙都是給了報酬的,雖然不多,但糖和雞蛋也需要花錢買。從前隻有大頭他們幾個孩子,江蕙自己承擔沒什麼,可現在小孩多了,她肯定就負擔不了了。
畢竟整個學校的孩子,那光是買糖一個月都得要老多錢了。
而且萬一有孩子天性就愛玩,不想乾活,哪怕用糖誘惑他們也不在意呢?這種孩子可能比較少,但就怕壞了規矩,還是要想個辦法,能將學生統一進行管理才好。
畢竟這可不比城裡那些學校的勞動課,在那些學校,也不指望真的靠學生種出來的地吃飯,乾的好不好不重要,隻要去乾就行了。
但江蕙現在提出這個法子,那是希望孩子們真的能認真乾活的,不說超額完成任務,至少每天豬需要的口糧是要達標的吧?
所以這就不能隻單純的說為了上課才乾活了,就連在教室裡上課時,都大把的學生忍不住開小差,不聽課,更何況到了山上?
所以要想出相應的措施,來提高小孩們乾活的積極性,讓他們自己願意最好是樂意乾活。
羅參謀長一聽就道:“小江你放心,這肯定沒有讓你來負擔的道理,不僅是現在,就連之前的,你回去後算個賬,到時候拿到老唐那裡,讓他把錢退給你。”
羅參謀長之前是不知道江蕙為了給豬弄口糧,還自掏腰包想了這麼多辦法,不然他肯定不會讓江蕙自己出錢。
其實如果不是這次事情需要,江蕙也不會主動提。
她倒不是冤大頭,主要是這點錢不算什麼,畢竟之前她養的雞多,雞蛋自己家就有,而且孩子們換雞蛋的次數也很少,基本都是換糖的,而幾天加在一起才一顆糖,也不值多少錢。
而且當時養殖場的預算太少了,錢要用在刀刃上,就沒必要為了那一點錢專門過來要了。
不過江蕙不要,那是她為人實在敞亮,羅參謀長可不能占她的便宜,畢竟養殖場又不是江蕙一個人的,這可是部隊的,江蕙平日裡為了養殖場的發展已經做的夠多了,不能在這種小事上再讓她吃虧。
所以不僅之前的要還給她,就連現在要給的報酬,那也要部隊自己承擔才行。
至於到底給什麼報酬……
羅參謀長想了想:“要不包一頓飯?”
他覺得可能有小孩不願意為了一顆糖去乾活,但包飯總是可以的吧?就在軍區食堂吃,不用另外開火,也方便,而且這個可比糖劃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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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蕙卻有個更好的主意:“我想要不這樣,還是按照之前的辦法,他們乾多少活就給多少小紅花,但是小紅花換的就不是糖了,可以換雞蛋,也可以換肉。”
“肉?”羅參謀長一看就猜到她是有想法了,連忙問道:“是什麼章程?小江你具體說說。”
江蕙之所以會想到用雞蛋和肉來作為獎品,自然是因為這個比起糖來說,更加珍貴實在一些,這個年代,可能有人不喜歡吃糖,但絕對沒有人不喜歡吃肉。
尤其是在現在各家各戶養雞數量減少之後,雞蛋就比之前更少了,也就更搶手了。
而且還有個很重要的因素,現在學校開通勞動課,讓學生們上山乾活,那肯定是要知會家長的。
到時候隻要讓他們知道,隻要認真乾活,就能換雞蛋和肉,那所有的家長絕對會無比心動。
心動的同時肯定就會要求自家孩子多乾活,現在的孩子可能不聽老師的,但絕對會聽家長的,畢竟要是有小孩要敢不聽話,那掃把雞毛撣子啥的就直接往身上招呼了,打一頓不行,那就打兩頓,現在可沒有家長舍不得打孩子。
這樣一來,調動學生的積極性不也解決了?
“……而且咱們可以按照固定的時間來換東西,雞蛋一個月一次,肉就等到年底殺豬的時候一年一次,規定好時間,這樣更方便管理了。”
現在養殖場不管是豬還是雞,都比之前的數量多了,所以即便用小紅花免費換,到時候食堂那邊的供應也是沒問題的。
江蕙一邊說,一邊在紙上寫著自己的想法,看著羅列出來的種種條例,羅參謀長心裡十分滿意,迫不及待的就去跟齊旅長等人商量。
等到部隊的領導們都同意之後,蕭校長那邊也在放假結束後的全校大會上,把這個消息通知給了學生們。
說是通知學生,其實主要還是為了讓家長們知道。
果不其然,就像江蕙想的那樣,有些家長一聽說要去山上幫養殖場乾活後,一開始還挺不高興的,覺得就算要乾活,那乾嘛不回自己家,在自家的地裡乾?
這不也是乾活?
就算孩子小,還什麼都不會,但挖蚯蚓總是會的吧?挖了蚯蚓還能喂雞呢!
老師聽到這話特彆無奈的解釋道:“這是上課,要是都各回各家,這還叫什麼上課?”
“那我不管,反正我不同意,這上山乾活多累啊!而且去山上跑一圈,多費鞋費力?鞋子壞了要補,力氣沒了還要多吃飯,誰有那麼多糧食啊?”
老師:“……”
說得好像平日裡不上課的時候這群熊孩子不往山上跑一樣。
不過她也懶得再講道理了,直接拿出必殺技,把乾活可以換雞蛋換肉的事給說了出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
半晌才反應過來:“老師你這是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到時候就在養殖場換,養殖場的江主管你們應該都認識吧?這個辦法就是她跟學校商量好的。”
老師話音落下,大家就沸騰了:
“小江?好家夥,竟然是江蕙,那我肯定認識啊!”
“就是啊許老師,你要是早點說這是小江的法子,咱們肯定早就答應了!”
這些人對江蕙倒也不是盲目信任的,會這麼相信她,主要是因為去年用米糠、紅薯葉這些可以當豬口糧的邊角料換錢的事。
當時很多人覺得江蕙是在開玩笑,畢竟這些東西怎麼看不像能換錢的樣子,可江蕙偏偏給大家換了,不僅換,還特彆公道,直接把價格寫明了,用稱按照重量來給錢,不會占大家一點便宜。
再加上去年年底養豬養雞的成功,更是令眾人清楚,江蕙是真的是有能力的,其他人說什麼給蛋給肉還可能是在說大話,但江蕙就不一樣了,她就有這個本事!
一時間,大家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不僅不反對了,反倒還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舉手表示讚同,生怕晚了一步就失去了這麼好的機會。
“小江這人不錯,能處,你看有好事都還惦記著咱們呢!”
“可不是,去山上砍豬草就能換肉和雞蛋,這種大好事打著燈籠都難找!”
“不行,等回去我得給我們家兔崽子好好說說,千萬彆犯懶,要是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看我怎麼收拾他!”
這話一出,周圍其他的家長也都開始有危機感了。
是啊,要是自家孩子不好好乾,到時候換不到雞蛋和肉了怎麼辦?這可都被彆人換走了啊!
不行!
絕對不行!
眾人心裡升起了巨大的危機感,等到一回到家,就對著家裡的孩子們耳提麵命了起來,讓他們務必認真乾活,絕對不能浪費這麼好的機會!
畢竟這可是不用花錢就能得到肉的大好時機啊,這要是能把握住,到時候過年都能多吃好幾斤肉了!
還有軍嫂依舊不放心,甚至覺得小孩能乾成什麼事啊?還不如讓他們自己來!
有這個想法的軍嫂還不在少數,連晚飯都顧不得吃,就急急忙忙的去找江蕙了。
江蕙早就預料到了大家會有這種想法,都不等這些人開始吵鬨,直接就拒絕了:“不行的嫂子,這要是你們參加進來,這性質就不一樣了。”
是,養殖場的家畜數量是變多了,但再多也是有限度的,小孩乾活慢,哪怕是一個學校全部的學生,能換到的也就那麼多物資,不會影響平日裡對食堂的供應。
可這要是換了大人來,那豈不是三五天就全給換走了?那部隊的戰士們還靠什麼改善夥食呢?
到時候那就本末倒置了。
所以江蕙早就跟蕭校長說了,到時候孩子們去山上勞動了,務必要讓隨行的老師
們看好,千萬不要讓有些家長偷偷的幫忙乾活,再算到自家孩子身上,這就亂了套了。
江蕙也不給大家留這種可以鑽空子的空間,直接把這些話都說了出來,讓大家遵守學校的規則。
她說話雖然溫柔斯文,但卻是不容置疑的,大家一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隻能放棄了。
不過眾人顯然是多慮了,現在的孩子雖然熊,但又不傻,尤其如今日子不好過,孩子們從小到大都沒吃過什麼好東西,對他們來說,能吃一口好的那就比什麼都重要。
現在隻要上課的時候努力乾活,就能換肉換蛋,天底下簡直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再加上之前在家裡就被自己爹娘揪著耳朵提醒了,所以等到真正上課的時候,根本沒有人有任何貪玩的心思,反倒都摩拳擦掌的,一個比一個積極,就想多乾點活,到時候能多換一點小紅花!
不過想的很好,等到真正開始乾的時候,大家才發現這事沒這麼容易。
雖說現在的孩子不是嬌養著長大的,但家屬區這邊的日子還算比較好過,所以很多小孩平時在家並沒有乾過什麼活。
那些高年級的可能還會幫著家裡掃掃地洗洗碗什麼的,但也僅限於做家務而已,很少會下地。
二三年級的孩子那就是撒丫子到處亂玩了,畢竟他們年紀也不算太大,做彆的事還好,這要是去了地裡,乾不了什麼活,大人還擔心他們把莊稼給踩壞。
所以大家對於砍豬草這事還真不怎麼熟悉。
老師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麵對一群著急不已的小蘿卜頭,笑著道:“不用急,慢慢來,安全第一,熟能生巧嘛,這次不會下次就快了。”
老師這話要是在彆的班級說,說不定還真有效果,但此時說出來,根本沒有人聽她的。
因為,剛好這個班就是二年級二班的,老師剛說完,就有小孩指著不遠處道:“那江希恬怎麼這麼快呀!”
老師一愣,回過頭一看,下一秒就和其他學生一樣直接驚住了。
隻見在不遠處的小姑娘,正一手抓住豬草,一手揮舞著鐮刀,動作迅速,刀落草斷,一眨眼的功夫,整整齊齊的一把就被割了下來,她不僅把豬草的高度掌握的剛好,既不會割到太老的豬草讓口感不好,也不會割的太深影響第二次生長。
甚至等到草割下來後,還有工夫把裡麵的雜草給清理乾淨,然後把豬草放在一邊,接著又開始割下一壟……就這麼一壟接著一壟,不一會兒,她的身後就堆起了半人高的草垛。
但小姑娘仿佛不會覺得累一樣,一點都不需要停下來休息,繼續認認真真的乾著活,整個過程簡直是又快又好,彆說孩子了,可能連大人都沒幾個能比得上她的。
老師都驚呆了,不由驚歎道:“這,這真的是江希恬同學嗎?”
江希恬的事,老師也是清楚的,知道她一開始是被家裡人拋棄了,然後逃了出來,一波三折的遇到了陸副團長的愛人,不僅改了名字,還出錢送她上學。因為腿腳不好
,江蕙還特意在開學的時候找過她,讓她多關照一下小家夥。
等到真正開始上課後,江希恬更是如同老師猜測的那般,是個特彆文靜內向的小孩,彆說上課了,就連平時課間休息的時候,都不出去玩的,就乖巧的坐在座位上乾自己的事。
一開始老師還在擔心,怕她太內向了,會不會自卑,甚至還想著要不要去家訪一趟,和江蕙聊一聊。
此時她直接打消了這個念頭……這還聊什麼,就看現在的江希恬,這和自卑有一毛錢的關係?這簡直是在發光!
老師還在連連驚歎的時候,其他的學生已經站不住了,紛紛朝著那邊跑去,一個接一個的喊道:
“江希恬,你真的好厲害啊!我覺得我娘乾活都沒你厲害!”
“真的!你怎麼能這麼快的?是不是就跟孫悟空一樣,吃了仙丹,所以和我們都不一樣?”
“江希恬!你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跟你一樣厲害!”
“教我教我!江希恬隻要你教我,我願意給你做小弟!”
“誰要你做小弟?你們這些男孩又臭又臟,恬恬你教我們,我們小女孩才應該一起玩!”
……
一群小孩如同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吵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到了最後更是男孩和女孩分成兩邊,恨不得直接擼袖子開始吵架了。
恬恬整個人都呆住了,她乾活的時候是很專注的。
尤其對於其他人來說,乾活可能隻是為了得小紅花換吃的,但她卻不是,她乾活隻是想給姨幫忙,之前她就在遺憾,去上學了之後就沒時間幫姨做事了,現在有了這麼好的機會,小姑娘簡直比誰都要認真有動力。
所以從上山的那一刻就開始忙活起來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還是老師走了過來,拍了拍手道:“好了,大家不要再吵了,要不咱們讓江希恬同學來分享一下經驗吧。”
老師話音落下,小孩們連忙停止了爭吵,一個個都目光灼灼的盯著恬恬。
恬恬愣住了,抓著鐮刀的小手緊了緊,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是她不想分享自己的經驗,而是她本來就是比較內向害羞的性子,雖說現在已經開學挺久了,但她連很多人的名字都不知道,這會兒被老師當眾點名,更是特彆緊張。
老師知道她害怕,笑著道:“沒事,你就告訴大家你是怎麼乾活的就好了。”
恬恬看看老師,又看了看麵前的同學們,不管是誰,在他們眼中,她都沒有看到對她的不滿與惡意,這讓她稍微放鬆了一些。
她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要分享這些,但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然後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就是這樣,捏住這個地方,這樣就不會傷到這些草,等過段時間又會長起來。鐮刀要握著這個地方,這麼揮下去,就會方便很多……”
這要是彆的事,恬恬可能還說不出什麼,但在乾活尤其是割豬草方麵,她是特彆擅長的。
一開始開口還有些緊張擔憂,但說到自己擅長的地方了,就變得越來越流暢自信了起來。清亮的聲音在山坡上響起,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緊緊的追隨著她的動作。
她不太懂什麼叫“經驗”,隻能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腦的都給說了出來,這些有些是姨教她的,有些是她自己發現的。
恬恬以為她說的沒什麼,可等她說完,下一秒,周圍卻響起了劇烈的掌聲。
一開始隻是老師鼓掌,但很快,小孩們也跟著鼓了起來,他們看著恬恬,眼裡滿是崇拜,小手鼓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