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起身的九黎望著高台之上,已經從那個迷茫的少年,在他的注視下逐漸走向成熟的男人,心中唏噓歎息了一下,不露聲色地回道:“黎民百姓都會記得人皇您的貢獻與功勞。”
“是嗎?”不知是嗤笑,還是在自我寬慰,軒轅問天望著台下的老者,“大師,這一次,你可算出了‘熒惑’從何而來?”
九黎知道人皇在問什麼,他俯首道:“老臣能力有限,依然算不出……”
軒轅問天眉頭皺起,臉色陰沉了下來,“十六年前算不出,十六年後,為何還是算不出?”
帝王一怒,天地失色!
“臣罪該萬死!”九黎稽首於地。
沉默,整個人皇殿的氣壓仿佛升到了極點。
許久之後,軒轅問天像是累了,坐下了龍椅,手臂虛揮,“起來吧。”
“謝人皇!”
重新站起的九黎高呼了一聲。
“本皇累了,大師暫且回去吧,就不送大師了。”
“是。”
望著老者的背影,軒轅問天不知在想著什麼,目露思索。
……
走出了大殿,金水橋上,方尚看到了走來的九黎,趕忙跑上前去,“老師,您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兒好?”九黎對著少年一陣吹胡子瞪眼。
“學生知錯了。”方尚羞愧地低下頭,趕忙道歉道。
“行了行了!”九黎拍了小方尚的後腦勺一下,在對方幽怨的小眼神中,漸漸走下橋,“想這麼多做什麼,走!回去喝酒……”
“老師,這天上的異象,就不管了嗎?”方尚小跑著跟了上去,揚起小腦袋望著老者。
瞥了一眼天空之上的猩紅星辰,九黎沒好氣說:“管?拿什麼管,拿命管啊?
“行了行了,回去該吃吃,該喝喝,天塌了也壓不到你身上,你老師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一老一少,在月華星光之下,逐漸走遠。
……
龍椅之上,軒轅問天不知坐了多久。
他沉默地望著前方,可是雙眼卻毫無聚焦。
安靜的人皇殿此刻不像整個人界的朝聖地,反而更像是死去了的棺槨,冰冷死寂。
龍椅上的他就是棺槨中的埋葬者,仿佛他無論如何抵抗,都無法反抗來自命運的碾壓。
“命?本皇偏偏不信命!”
壓抑到極限的冷笑自高台上蕩漾開來,仿佛向死而生的賭客,在賭桌上壓下自己所有的底牌。
如此,即將入土的棺木開始顫抖,抬棺人漠然冷視,像是對棺中人注定的徒勞無功投去譏諷和嘲弄。
“來人!”
聲音傳出,如此,日光石照不到的陰暗之中,有影子閃動。
“傳令下去,召逍遙王和文安公主回京都!
“還有,傳信告訴還在北洲戰場上的穆芸櫻將軍,本皇的耐心有限,這次,本皇不會再給她考慮的時間了。”
陰暗中的人影單膝跪地,領命而去。
沒有理會一句話也沒說,自始至終都像是啞巴一樣的黑衣人的離開。
暗影衛就是這般,無意義的廢話,他們從來都不會去說,隻需要聽從人皇的號令,就足夠了。
隨著人影的離開,大殿再次陷入寂靜。
……
南洲,某處密林。
“好酒!”
外貌上看上去年輕風流的男子,坐在樹杈上,握著酒壺,對著天邊的新月一敬,一時間,對影成三人。
“來,乾杯!”
一口入喉,爽辣的口感令得男子禁不住再次讚歎了起來。
靠著樹乾,男子望向中天之上的耀目紅芒。
“哎呀呀,這可不妙了,想來現在坐在龍椅上的你,已經開始恐懼了吧?”
“這人皇的位置,可不是那麼好坐的……”
“不過,這關我什麼事?喝酒喝酒!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