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說,幼小的孩童能夠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因為他們的眼睛是純潔的,不摻雜任何的汙垢。
九洲曆史上是否有過陰陽眼的存在,這一點並無記載,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生靈死後,都是會有魂魄的,無論人妖。
不過常人無法看到,在修士之中,也隻有達到了凡仙境,開了靈眼,方才能夠看到。
有學者對這種情況進行了分析,認為是修士隨著境界的升高,會跨過本來世界的緯度,開始影響高緯度的世界,而靈魂,便是高緯度的存在。
這也是為何人們在日常生活中,看不到靈魂的存在,甚至觸碰不到,而凡仙境以上的修士和玄妖境以上的妖族卻能夠看到,甚至於能夠抹殺靈魂的原因。
若是用這個結論來進行換位思考,那麼魂魄依然能夠看到現世的人和物,甚至能夠小範圍地影響到現世,似乎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不過這個課題所需的論證極少,再加上其適用範圍的局限性,所以也就無人能準確地證實這一點。
——《走進玄學》
……
……
……
皮肉大量碳化的青年目光呆滯,猩紅的雙眸中,仿佛有液體在閃爍。
“伊藤,好久不見。”
這一聲招呼,仿佛打開了某個開關,混雜著複雜情緒的淚水充盈了眼眶,卻又強忍著沒有留下。
羽生芽衣微笑著,仿佛依然是那個秋千上無憂無慮的女孩,臉上的笑容真摯而純潔。
就好像,過往一切的一切,那場無助的悲劇……都沒有發生過。
“都過去了,伊藤……”
女孩的輕語在他的耳畔環繞。
羽生芽衣望著青年手上的猩紅長刀,想起了那個雪夜,她拔出了曾被家人嚴令禁止觸碰的妖刀,在無儘的憤怒與恐懼之中,她砍下了所有闖入她們家中的貪婪強盜的頭顱,妖刀吸食了他們的血液,每一道斷口都光滑如鏡。
她手握妖刀恣意地揮砍,不知道砍下了多少人的頭顱,每一個人在她的眼中都好像呀呀學步的嬰兒,出招的動作都笨拙且漏洞百出。
直到她站在一片屍體之中,望著天空中寒冷的飄雪,許久之後,她方才打了個寒顫,如夢驚醒!
碩大的莊園裡,卻隻有她一人還存活著。
可即便如此,少女舉起手臂,看著手臂上乾癟的皮肉,還有那把仿佛在為飽餐了一頓而感到滿足的血色妖刀,她瞬間明白了為何家人們都說這是一把妖刀了。
感受著體內那仿佛無所不能的力量,看著眼前橫屍遍地的庭院,她心中有了明悟。
那一刻,手握血色長刀的少女飛升而起,一路飛行,直至飛到一處荒無人煙的山脈,早已筋疲力儘的女孩將長刀用力拋出!
隨著少女嘴角綻放的一抹笑容,她的身體在刹那間崩壞開來,仿佛有一道微風吹過,女孩就如縹緲的煙塵,化作了塵埃,隨風而去。
而妖刀卻是直插山巔,深入山腹,隨著幾道似是不甘的刀鳴過後,最終沉寂了下來。
雪依然在下,寒風呼嘯,掩埋了一切痕跡。
……
此刻的羽生芽衣再次近距離看到這把妖刀,封塵多年的記憶不自覺如浪花般翻湧而出。
望著這個熟悉的青年逐漸崩潰的身體,她抿了抿嘴角,卻無能為力。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伊藤川搖了搖頭,儘力扯起一個微笑,“那時我醒來之後化為了鬼妖,卻翻遍整個莊園都找不到你,當我在祠堂中隻找到了刀鞘的時候,我便已經知道了結局。
“芽衣,你真的很勇敢,你親自為我們報了仇,這對你這個曾經連殺魚都不敢的女孩,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那不是我做的,是這把妖刀而已。”羽生芽衣歎息了一口氣,“你不該讓它再次現世的,使用它的人是會受到詛咒的,它隻會帶來不祥與毀滅……”
伊藤川竟罕見地沒有反駁,臉上帶著羞愧的神色,“抱歉啊,芽衣,我隻是太想看到你了。我們都知道的,不是嗎?這把刀是已經死了的,它的一切行為都僅是本能,出於曾經那把叱吒風雲的神兵的本能。
“它一直在尋找自己的主人,等待著自己的主人,這千百年裡,每時每刻,它都在等待。可是,它已經死了,器靈隨著主人的消亡而一同毀滅了……
“所以,作為第一個拔出這把刀的你,其實是成為了它的器靈了,對吧?”
羽生芽衣一怔,“這些……你都知道了?”
伊藤川輕輕點頭,“家主一直以來還是蠻照顧我的,甚至一直把我當做親生兒子看待,所以這些家族秘辛,他都曾與我說過……當年,我也試過去拔出這把刀的,可惜卻失敗了。”
“可是……可是我……”
“芽衣,這不怪你的。”望著哽咽的女孩,伊藤川輕笑道。
“可是,我控製不住它啊!甚至於在秘境出現的第一天,它吸收了大量的靈氣的蘇醒,就把我排擠了出來……所以,這才讓現在的你……”羽生芽衣泣不成聲,淚水禁不住往下流,卻還沒有落地,就飄散消逝——作為器靈的她,本就沒有身體的,眼淚更是奢望。
“都過去了,芽衣。”用同樣的話,伊藤川對女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