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湘竹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好人。
最起碼是個不壞的人。
遭到了各個獵妖隊的拒絕之後,剛剛入後天不久的她隻能選擇獨身一人進入雲夢澤。
父親這些年的身體一直不好,四處尋醫也沒有任何好轉。她不懂的,既然是病了,那麼就可以醫好的啊!
可為什麼,所有的醫生都對父親的病症束手無策呢?
她不懂,所以她隻能用自己的方法來尋找答案。
很早便聽說了雲夢澤之中奇藥無數,甚至有不少人因為得到了其中的靈藥而治愈了絕症的。
雖然不清楚真假,更不知道這靈藥到底是什麼,但是她還是想要來尋找。
可雲夢澤危機重重,各處都隱藏著致命的凶險,沒有成為修士的話,來了這裡,那無疑是千裡送人頭。
所以她一直在努力,甚至於在一個很普通的高中,在沒有啟靈之地加持的情況下,硬是靠著自己,打開了修士的大門。
困難總是能夠磨礪人的意誌,即便入後天不久,但是薑湘竹還是想要拚一把。
想要安全行走於雲夢澤之中,獵妖隊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作為常年混跡其中的隊伍,他們有著豐富的經驗與密切的配合,能夠留下的,都是其中的好手。
而那些弱者,早已在一次次的獵妖之中,命喪於此,成為了生態圈的養分了。
可是在獵妖隊屢屢碰壁的她,無奈發現了一個冰冷的事實——
那就是,沒有人會歡迎一個初入後天境的新手,即便她是個很養眼的女孩子。
每一次的出任務,都猶如走在生死線上的他們,更看重實力。
長得好看?
那能當飯吃?
活著回去,那便是一段時間的快活瀟灑,到時候青樓裡什麼女人找不到?
走進雲夢澤之後,她很快便意識到即便自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還是低估了這裡的危險程度。
自從進入了這個地方,她便開始無休止的逃竄,各類凶獸像發瘋了一樣追著她。
可是每次追上了,凶獸卻又不襲擊她,反而是一直圍著她兜圈子。
在如此詭異的情況之下,薑湘竹真的被嚇壞了。
因為不敢貿然進入內圈,在外圈一直逃竄的她整整一上午都沒能休息一下。
路過了一處小溪,想要抓幾條魚來烤著吃,可是魚群卻總是繞著她遊,像是很害怕她一樣……
父親是教過她烤魚的,而且自小因為父親身體不好還要外出賺錢,家裡的飯菜都是她來做。
從一開始的難以下咽,到如今的大廚水平,最開始的時候,無論有多麼難處,父親也會笑著吃完,還誇讚她說女兒真棒。
明明吃的時候臉色都變得鐵青了,卻還要強裝美味的樣子,父親總是在她人生的路上認真地扮演著一個負責任而又疼愛她的角色。
她自小就沒有見過母親,父親和他說,母親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那裡四季如春,每天風和日麗,很美。
母親一直在那裡等著他們,還建造了一個很大很大的木屋,可以住下好多好多人。
父親在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喜歡看著西北的方向,默默發呆。
她有一種預感,父親將要踏上追尋母親的路,他們會一起在湖水上泛著輕舟,在花團錦簇的小道上十指相握,對著還留在遠方的她無聲守望……
每每想到這裡,莫名的孤獨感便會像無情的驚濤巨浪一般淹沒她,直至耗儘她最後一口氧氣,也不願放過她。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既然凶獸都不對她出手,最多也隻是“恐嚇”,那麼是不是就證明,自己可以在雲夢澤裡隨便來了?
於是像是小學生發現了學校門口免費送的糖果一樣,雖然不知道安不安全,但是心中的欣喜卻是在一瞬間翻湧了上來。
於是一路走著,她便遇到了一個在溪水旁烤著鮮魚的少年。
原本想要用自己不多的零花錢來買一條的,可是他卻好心地送了自己兩條,還用了算是勞工費的說辭來安慰她,真的是很好心的人呢。
望著少年漸行漸遠的身影,薑湘竹方才想起忘了問對方的名字。
可是現在想起了,卻有些來不及了。
她有些懊惱地搖了搖頭,然後就發現了腦袋上落下來的碎葉子。
誒?這是什麼時候粘上的?
後知後覺地拍打了幾下頭發,薑湘竹在發現根本清理不乾淨之後,索性直接放棄了。
悠悠的風兒吹過溪水,令之泛起了道道漣漪,河岸的水草也跟著舞動,像是跳著什麼不知名的原始的舞蹈,時不時拍打一下水麵,於是,又是一片漣漪擴散開來。
陰了半天的天空,漸漸開始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