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陷入了沉默。
經過了數站之後，李穆歌帶著柚子下車。
此時天邊已經差不多完全暗了下來，殘留的幾絲殘陽仿佛老邁的老者，徒勞無力地想要攀上山路，卻在一次次手滑之下，滾落山澗。
百草穀江海市附屬醫院。
作為九洲最大的醫者門派，百草穀的分部幾乎開遍了整個九洲。
而其醫德與能力這一方麵，也是有目共睹的。
簡潔的建築群顯得溫婉親民，即便是這個時間，門口也有不少人出入。
百草穀致力於打造最惠民、最有效、最全麵的醫療服務團隊，因為其職業的特殊性，深得人妖兩族民眾的愛戴。
在此基礎上，使得其搜集藥材的途徑也便捷了不少，隻要是九洲的地界，一般都可謂是暢通無阻。
而且至今也未聽聞過百草穀的弟子有強搶靈藥的行徑，反而多是一些百草穀的弟子遇到了，便花費更高的價錢買下，雙方互有所得，甚至百草穀更吃虧一些。
可世人也知道一個道理，百草穀最不缺的，可以說就是錢了，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對於他們來說，那都不叫事。
即便是遇到不願意割愛的，百草穀的人也不會強求，據傳，百草穀中有一項嚴苛的門規，若是有故意招惹是非，強搶靈藥者，一律逐出師門！
而且諸如此類的門規，不在少數！
在這等教條之下，百草穀可謂是深得民心。
此刻，李穆歌來到的，就是這樣一個門派的分部。
“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柚子以為李穆歌是要帶她去佘欣的家，沒想到會被帶來這裡。
“待會兒，我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李穆歌看向柚子的眼中有些許的複雜。
二人推門而入，大廳很大，即便這裡的人流看上去很大，卻不顯得擁擠。
他沒有遲疑，走向了一旁類似電梯的一個地方，連通各個樓層的小型節能式傳送陣。
在標有所要去樓層號的傳送陣中站好，隨著一道白光忽閃了一下，眼前的景色便變了。
走出傳送陣，原地等了片刻，與剛剛飄上來的柚子會合，二人在寬敞的走廊中一路向前。
“柚子，我問你一個問題哈。”走著，李穆歌終究還是沒忍住開口道，“如果你的努力，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反而是徒勞一場，你會不會後悔？”
柚子的靈魂微愣，她像是已經意識到了什麼，整個靈體都顯得不穩，顫抖了起來，就連說出的話語都打著顫。
“你……你是要說……”
“……”看著對方的反應如此激烈，李穆歌不知自己這麼做是對還是錯了。
唉，自己就是閒的，剛剛直接告訴她自己從鎮妖司問出來的真相不就好了？為什麼非要自找麻煩呢……
我就是賤的。
無奈自嘲了幾句，李穆歌斟酌了一下字句，表情有些許的沉重，“你應該已經發現了吧？剛剛帶你去的地方，是曲昕揚的住處……至於這裡，現在佘欣就在這裡。”
柚子睜大了血色的大眼睛，用雙手捂住那勉強能區分出是嘴的地方，發出了一陣像是受傷的小貓一般的“嗚嗚”聲。
怎麼感覺，有點可愛？
李穆歌在心裡給了自己一巴掌，怎麼這個時候還想這種亂七八糟的，雖然有的時候想過一拳下去女孩子能哭多久，但是怎麼說現在飄在自己麵前的也是個女鬼，而且死相極為淒慘，自己不該啊！
唉，看來是這幾日修煉上壓力有些大，都出現錯覺了。
平複了一下心情，李穆歌才想起來柚子還在一邊晾著呢，趕忙看去，她已經哭成一塊漏水的海綿了。
字麵意思。
那被海水浸泡的浮漲的皮肉本來就一直在流著虛幻的血水，此刻再加上她捂嘴哭泣，那場麵……
“咳！那個，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你先彆難過，畢竟再怎麼難過也沒有用。”李穆歌的直男式的安慰很顯然並無卵用，柚子哭得更傷心了。
喂喂喂！你彆哭了，再哭我真忍不住給你一拳啊！
看著那扭曲的關節與從傷口處翻出的泛白的腐肉，以及像是有數不清的蟲子在爬一般的隨著動作而晃蕩的皮肉，李穆歌強忍著惡心和反胃，再次安慰道：“她還沒死，你這麼難過乾什麼？”
“嗚嗚……嗚……誒？”哭得血水四濺的柚子抬頭看向了少年，表情有些懵，“她……她沒死？”
“有誰跟你說她死了嗎？”李穆歌翻了個白眼。
雖然事實上也沒什麼區彆。
當然，這後半句話他很明智地沒有說。
“可是……可是……”
柚子此刻心態有些崩。
那你剛剛為什麼要用那種沉重的表情和我說話啊混蛋！
李穆歌表情自己很無辜。
我可什麼都沒說，你不要賴在我身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