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自己私下賣肯定比往供銷社送得的錢多,可麵對一個毫無所知的陌生人,她不想冒這個險。
“我們不談錢,以物易物怎麼樣?布票、糧票,看你們想要什麼。”
齊濤之所以和他磨了這半天,就是想做成這樁事兒。他剛剛仔細觀察過四周,沒有人在旁邊埋伏,更仔細觀察過眼前這個男人。
畢竟是第一次乾這種事兒,齊濤領著這人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先讓沈雪走遠,這才開始交易。
最終齊濤用一個大頭像換了一塊五。
齊濤收下錢之後,立刻和沈雪往偏僻的地方走。
在他放風下,沈雪將自己的籃子清空,從裡頭拿了兩隻鴿子。
空間裡鴿子最多,雞鴨沒有孵出小的來時,他們決定先賣幾隻鴿子。
為了安全,他們還特意相互望風,換了身衣裳,甚至化了妝,看著和之前判若兩人。
齊濤好歹來過鎮上幾回,知道工廠區在哪兒。
兩人就像是鄉下來探親的親戚走在路上,隻是手上拎著的鴿子很醒目。
他們也沒主動找人說話,反倒是個中年女人先跟找上他們。
“同誌,你們這鴿子是在收購站買的嗎?”
沈雪淺淺笑著:“不是。”
“我看你們不像城裡人,農村來的吧?你們彆多心,農村人城裡人都是人,我就是想問問這鴿子哪兒能買到。”
“這鴿子……本來說過來探親帶點體麵的禮物,沒想到我叔叔把地址搞錯,我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
中年女人明了,她估摸是這姑娘的親戚不想鄉下親戚上門,故意說錯地址,要是她那親戚知道人家拎肉上門,不知道會不會後悔死啊!
小姑娘的親戚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買下這兩隻鴿子呀。
她也沒多嘴去問他們親戚叫什麼,在哪裡上班,直接指著齊濤手裡的鴿子:“你看你們也找不到親戚,一番心血都浪費了。你們在鄉下容易遇上鴿子,我們在城裡是在難得,不如把這鴿子賣給我,怎麼樣?”
“啊?這……”沈雪麵露慌張的看向齊濤。
齊濤依然是那番說詞,不投機倒把。
中年女人怎麼可能會犯這種錯誤,拉著沈雪就到了牆角:“咱不是買賣,我今兒就認小姑娘你當乾女兒,你們給乾媽送禮,不是很正常。我過意不去,塞點錢給你們,不是更正常!”
沈雪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齊濤假意糾結著。
中年女人是真心想買鴿子,直接上手掂量了下兩隻鴿子的重量:“這鴿子挺肥,我就算你三斤吧,你們也給我點優惠,咱按照豬肉的價格來。這裡兩塊四,你們點一點。”
沈雪無奈的看著手裡的錢:“您買豬肉不得要肉票呀?”
中年女人一愣:“小姑娘真賊。”她翻了翻兜裡的票:“瞧你是個姑娘,我這兒還有二兩紅糖票,抵肉票了。”
她年紀大了,用不上紅糖,閨女剛嫁人,婆家條件好,也不缺她這二兩紅糖票。再者有這紅糖票也不頂用,供銷社總沒貨。
生怕兩人反悔似的,中年女人拎著兩隻鴿子就要走。
兩隻鴿子賣得有點虧,齊濤直接拉著女人的胳膊:“姨,您這是強買強賣。”
中年女人左瞧瞧右看看,沒看到人影後,隻好笑嗬嗬道:“再給你們半斤肉票,真不能再多了。咱今天也算相識一場,圖個來回。”
沈雪察覺這人風風火火,就是喜歡占小便宜,不過這個年代誰家不是精打細算呢?
她也溫溫的笑著,聲音柔和:“您都收我做乾女兒了,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和住哪兒?不然我回去咋交代?”
中年女人眼珠子一轉:“和你們透底也行,但你們下次來看我,得帶隻雞和二十個雞蛋。”
這是想持續合作的意思!
齊濤和沈雪對視一眼。
沈雪:“您先說說您住哪兒。”
“我叫王桂芳,是麵粉廠的,就住前頭那院兒裡。你們要不信,跟著我,你們看著我進家門。”
沈雪甜甜一笑:“那下次我們來看您,就直接去您家找您了?”
“沒問題,不過我平時得上班,最好是飯點過來,不然碰不到人。”
王桂芳家裡全都是工人,錢和票都不缺,閨女嫁的好,更是不缺錢。唯獨缺的就是肉、蛋這些,假如有個固定的人賣這些東西給她,她還真挺樂意。
她也不是第一次乾這事兒,平時碰到老鄉也會偷偷買一點,反正大家都差不多這樣。
“好,我叫沈雪,他是我愛人。”沈雪有所保留道。
“行,你們下次過來直接找我,我得回家做飯了。”
齊濤將人一鬆開,王桂芳就大步離開。
剛走到路上,就聽到有人在和王桂芳打招呼。
“桂芳,那你家親戚?以前都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