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呀！這麼小的孩子光溜溜放在外頭，絕對成心的。真不想要孩子，不要生就好啦！”沈雪跟在齊濤身後，時不時往他懷裡瞄上一眼。
齊濤臉色好不到哪兒去：“彆氣，這種人遲早會遭天譴。”
“天譴什麼呀，現在可不興封建迷信。”沈雪不讓他說這個，心裡卻依然不平：“他們肯定是想生兒子，見生出來是閨女，就給丟了。”
“咱回去就找大隊長，哪戶生了娃，一問就知道。”
“就這樣的人家，能做出丟孩子的舉動，以後也不會對孩子好。”
齊濤緩緩歎息，並沒說話，他知道這話是正確的。
他們都是被遺棄的孩子，最見不得的也是這種事情。自古家務事難斷，他們能做的十分有限。
正如沈雪的話，今天救了這個孩子，也不知道是真的救了她還是害了她。
大隊的衛生所有個城裡過來的醫生，姓馬，隊裡的人都叫他馬醫生，住的地方就在衛生所後麵。
馬醫生正在門口刷牙，瞄到沈雪衣裳上有血跡，齊濤懷裡不知道抱著個什麼。
吐掉水，他老遠就打趣：“沒聽說你倆有孩子，這是撿了個啥？”
等他們走進一看，差點嚇掉他手裡的搪瓷口杯：“你們撿了個娃？！”
著急趕路，到了衛生所之後，沈雪隻顧著喘氣，根本沒法說話。
齊濤把孩子交給馬醫生，立馬轉身給媳婦兒順氣：“河堤下麵草堆裡撿的，像是剛出生不久。”
馬醫生也不敢耽擱，嘴上的泡沫都來不及擦，直接將孩子抱到屋裡。
沈雪和齊濤兩人安靜的站在一邊，看馬醫生給這個小女嬰做檢查。
正好屋裡有他準備洗臉的溫水，馬醫生一邊給奶娃娃擦著身，一邊讓齊濤給這小女娃暖腳暖手。
可能是感受到熱度，加上之前齊濤一直將她放在懷裡，原本沒有動靜的奶娃娃長了張嘴巴，手指也跟著動了動。
勉強將孩子收拾乾淨，馬醫生拿出一件乾淨衣裳，將孩子包裹好。
“表麵看，她沒什麼缺陷，剛剛我也聽了她的心跳，很正常。具體的情況，得繼續觀察。”
孩子由沈雪抱著，馬醫生看他們兩個都盯著這孩子，開口問：“你們怎麼個打算？”
沈雪沒說話。
齊濤：“肯定要先找找這個孩子的父母。”
“要是孩子的父母不認，你們打算怎麼辦？”
馬醫生年紀不小了，醫院裡見的最多的就是人情冷暖、悲歡離合，丟孩子、偷孩子、賣孩子，他都見過聽過。
人的性格迥異，這孩子的親人要真打死不認，完全有可能。
沈雪張了張嘴，沒有開口，默默低下頭看著懷裡的孩子。
齊濤心情複雜：“我們沒想過這個問題，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孩子的父母，就算讓彆人領養這個孩子，也得和她父母掰扯清楚。”
“你的想法很對，我和你們一起去找大隊長。”
沈雪抬眼，看馬醫生在收拾東西，連忙提醒：“馬醫生，您嘴上有泡沫。”
馬醫生一愣，伸手往嘴邊一抹，懵了一瞬：“……你們等等我，我很快就好。”頓了頓，他又道：“我這兒有碗和勺子，你們給孩子喂點溫水。”
等馬醫生收拾好，孩子已經轉到齊濤懷裡。
一路上，他們都沒說話。
每天這個時候，大隊長都在隊部，他們直接去了隊部。
路上，不少人看到齊濤手裡抱著個孩子，又注意到沈雪身上的血，以為這是他倆的孩子，紛紛露出了驚嚇或者八卦的眼神。
經由馬醫生解釋，他們才知道這孩子原來是撿的，轉而又開始議論哪家有懷孕的女人，哪家是近期生產。
現在沒什麼娛樂活動，懷孕生娃這種大事，壓根瞞不過去。
他們走到大隊部這點時間，跟在沈雪旁邊的幾個大娘大嬸已經將可疑人選推算出來了。
看見大隊乾部之後，沈雪他們根本就沒解釋，乾部們隻聽了一耳朵那些七嘴八舌的議論，就知道這娃是撿來的。
因為有熱心的隊員幫忙提供信息，齊木青直接讓人去喊那三戶近期到了生產期的人家，他特意安排自己媳婦兒和會計媳婦一起去看。生沒生，是不是說假話，半點逃不脫。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所有人都想看熱鬨，沒人又心思去乾活。
齊木青瞧著大隊部聚集起越來越多的人，大聲一吼：“圍這乾啥！該上工上工，該回家回家！”
記分員也跟著說道：“比我晚到的扣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