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頭發那天, 齊濤將鬆青叔請了過來。
看到沈雪,齊鬆青還挺不好意思。他遠遠看過一眼三嬸的頭發,手藝確實比他好。
自打三嬸的發型傳出來之後, 齊鬆青家裡老娘、媳婦都嘀咕過沈雪。他沒深想,隻反思自己的手藝確實該精進了。特彆是他沒怎麼剪過女人的頭發,對於一個剃頭匠,這可不行。
這幾天齊鬆青正想著拿家裡媳婦孩子練練手,齊濤就找過來了,說讓他去指導指導沈雪。
齊鬆青當即明白齊濤的深層意思,趕忙拒絕。他和齊濤的爹從小一起長大,關係不錯,現在看到齊濤結婚,日子又蒸蒸日上,心裡高興得不行。
沈雪有剪頭發的手藝, 齊鬆青又怎麼肯去學,讓他們沒了一項來源。
然而齊濤堅決, 直接拽上他就走,根本不給拒絕的餘地。
“鬆青叔, 您先坐一會兒,奶奶她們都還沒來。”
話音剛落,就聽到齊三奶奶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小雪手藝好, 你們等會兒少說話, 不然剪壞了頭發,就是你們自個兒的責任。”
“老三,你剛剛到現在一隻叭叭個不停,耳朵都起繭子了。我們既然選擇小雪,就是相信她, 指定不會給我們剪壞了。”
一眨眼,屋裡進來十來個老太太,全都帶著笑顏看向沈雪。
再看到屋裡的齊鬆青時,其中兩個老太太還打趣起齊濤來,生怕她們這些老婆子欺負了他媳婦兒去。
沒說兩句,沈雪就開始給奶奶們剪頭發。
就這一種發型,並不多難,沈雪的手藝也挺一般,關鍵是她以前見過許多類似的發型,結合個人的臉型,顯得她手藝好而已。
趁著齊鬆青在,沈雪半點沒有私藏,將她肚子裡的那點乾貨全都說了出來。
齊鬆青的手藝是繼承他爹的,剪了這麼幾十年頭發,他可謂是一點就通,理解了沈雪說的之後,還頻頻發問。
這年頭各家各戶都沒什麼錢,除了一部分男人們會剃頭刮胡子之外,女人們都不會特意去剪頭發。
因此齊鬆青還真啥給女人剪頭發的經驗,萬萬沒想到,齊三奶奶還帶動了一次流行。
其實齊三奶奶的發型,大家以前隻在畫報或者少數去城裡看到過,特彆是城裡那些乾部、工人打扮的女人剪這種頭發,大家心裡還是隱隱羨慕的。
縱然屋裡人多,除了沈雪和齊鬆青一問一答之外,沒有一個人說話,哪怕小花醒來也都是安靜的睜著眼玩自個兒的。
一連剪了幾個老太太,沈雪在詢問了等待剪頭發的老太太和齊鬆青之後,讓齊鬆青試著剪了一個。
齊鬆青手感來了,一連將餘下的嬸子全都剪了。
初進來都是紮著小髻的老太太,不過幾個小時,老太太們全都一頭短發,精神又利落。
她們並不是空手過來,得到滿意的發型後,將帶來的東西全都給了沈雪。
起初沈雪剪的那幾位動作利索,直接將帶來的雞蛋或者糧食交給沈雪。而齊鬆青剪的那幾位,隻猶豫了一秒,也將手裡的東西交給沈雪。
“鬆青,彆看小雪的年紀都能當你閨女了,可今兒你卻是她的徒弟,咱這酬謝可不能給你這徒弟嘍。”
齊鬆青爽朗一笑:“四嬸說的是,等會兒我就回去拿拜師禮。”
沈雪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大方笑道:“鬆青叔手藝比我好著呢,可不敢要這拜師禮。”
齊三奶奶:“小雪,他給你,你就拿著,本就是你該得的。”
齊鬆青連連點頭:“三嬸說的沒錯。”
相處了這麼些時候,來剪頭發的奶奶們對沈雪的印象越發好了。
大頭像之前,她們對沈雪幾乎沒啥記憶點,大頭像之後,倒覺得這姑娘是個好的,不藏私。
經過今天這事兒後,越發覺得沈雪這姑娘心性好,人也實誠。
臨近年關,各家都有事兒要忙,在一片祥和的氛圍中,大家各自散去。
稍後,齊鬆青就拿著一袋子糧食過來,他一大把年紀也不好說這是拜師禮,放下糧食就走了。
沈雪瞄著那袋子糧食,少說也有二十斤,對這意外所得倒也挺歡喜。
一下午的時間,在齊三奶奶的授意下,整個大隊都知道大隊的剃頭匠齊鬆青也會剪新型頭發,大隊的老少女人們都盤算著什麼時候去換個發型。
見齊濤拎著二十斤糧食,沈雪抱著他的胳膊:“有沒有後悔?”
齊濤自然知道她話裡的意思,挑眉道:“有啥可後悔的。”
“假如沒請鬆青叔過來,咱們得到的肯定不止這二十斤糧食,難道你沒有後悔?”沈雪故意打趣道。
“看來是我不夠努力。”
沈雪一愣,側頭瞄他:“什麼?”
“媳婦兒,我以後絕對加倍努力上工賺糧食,爭取讓你過上啥事不操心的日子。”齊濤收了笑容,認真說道。
“我就是一句玩笑話,咱們現在日子挺好的,你彆不顧自己的身子。”
沈雪鬆開他的胳膊,徑直往裡屋去看小花有沒有醒。
齊濤凝望小媳婦的背影,露出一絲微笑,他也是開玩笑,卻也是認真的。
不管玩笑不玩笑,當務之急還是哄好小媳婦得好。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到了年三十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