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拍了他一下:“彆亂說話,到底是親人,又是長輩,還是得敬著。”
“敬著個屁!濤子從小沒吃過他家一粒米,沒喝過他家半口水,憑啥要敬著他?每年濤子給他家拜年,都沒個好臉,明顯就是不想認濤子這個親戚,那濤子乾啥要認他們?”
“話不是這麼說。”那人內心也挺糾結:“我知道你為濤子哥生氣,但你也要想想濤子哥的處境。春來叔臉皮厚不怕人說,可你想濤子哥被人議論?濤子哥現在好不容易被隊裡人高看一眼,不能在這上麵栽跟頭。”
“聽你的意思,就是讓濤子忍著唄?”
“濤子哥可是得到過省城發的獎狀,咱大隊長又看重他,何愁以後沒有個好前途。”
話沒有說的很明白,但在場三人都懂。
就齊濤這走勢,說不準還真能接大隊長的班。
畢竟齊濤年輕,比起隊裡其他年輕人來說,他優秀太多,還是所有人公認的事情。
等以後齊濤當了大隊的乾部,不愁他大伯不來巴結他。
齊濤一直沉默,直到他倆都沒有再說話之後,沉聲道:“謝謝你們。你們都是為我著想,我都明白。他始終是我大伯,或許對我不平淡,可也是我為數不多的親人了。”
聽他這一表態,剛剛替他打抱不平的人越發火大,而目光長遠的那位則更加佩服齊濤。
某些事情上麵,男人的傳播速度並不必女人慢。
僅僅一個早晨過去,一隊的人已經全都知道齊濤在他大伯那兒吃了冷釘子。
想想過去的一年,大頭像、紅薯粉、小豬崽,一件一件,大家都記在心裡。再回想齊濤小時候吃百家飯的日子,大家無不覺得這孩子生活坎坷。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沒爹沒媽的孩子,靠著自己有了今天,自己給自己娶媳婦,養孩子,生活一日好過一日。
這時候,沒有人議論齊濤家的大豬賣了多少錢,反而將齊濤當做例子,每次教訓自家孩子的時候,總會將誇獎齊濤如何如何。
沈雪知道齊濤成了‘彆人家的孩子’之後,樂不可支。
齊濤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神轉折,當時示弱給人看,他隻是想讓自家站在高地,即便以後發生什麼事情,隊裡的人也會站在他家這邊,而不會以什麼包容長輩,對長輩好是應該的來教訓他。
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走偏了。
無奈的看著幾乎癱在椅子上笑著的小媳婦,他悠悠走過去,給她輕輕的揉著肚子:“有那麼好笑嗎?”
沈雪笑著笑著就停不下來,隻得重重的點頭。
好半天之後,在齊濤的按揉下,沈雪才恢複過來:“我記得你以前在院裡,雖然難以接近,但也是被當做模板的孩子。沒想到來了這兒,你又成了模板。真應了那句話,優秀的人到哪兒都優秀!”
見她停歇,齊濤收手,端了個小板凳坐在她旁邊:“以後彆這麼笑,容易出問題。”
沈雪‘嗯?’了一聲:“有笑死的人?”
齊濤皺眉:“‘呸呸呸’,童言無忌,趕快呸掉。”
見他認真,沈雪照著他的樣子‘呸呸呸’:“你怎麼和奶奶一樣,信這個?”
老一輩的人都覺得在過年的時候說死啊死的不吉利,昨天聊天的時候,她偶然說了這個字,奶奶當時就說了和齊濤一樣的話。
起初她沒怎麼當回事,直到看到奶奶特彆嚴肅,她才趕緊照做。
“咱們能從未來來這兒,還是信一信為好。”
沈雪想了想,讚同他說的,隻是想到剛剛的話題,她依然好奇道:“你說,真的會有笑一笑就……嗝屁了的人嗎?”
齊濤聽完她的話,一張臉上寫滿無奈:“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彆聊這個了,最開始咱們說的啥?”
沈雪挑眉:“彆人家的孩子。”
“……”
沈雪偷笑:“齊濤,你怕不怕成為全隊公敵?家家戶戶都拿你教育自家孩子,人孩子不知道會多恨你呢。”
“小肚雞腸的人哪個年代都有,但我更相信大多數人還是喜歡追趕一個目標。慕強。”
沈雪身子微微前傾,拍拍他的肩膀:“加油,我相信你會更強。”
齊濤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在手裡輕輕摩挲:“能讓豬下崽,就夠他們追趕了。今年爭取能讓牛揣崽!”
沈雪微微睜大眼:“你要是能讓牛揣崽,不說咱大隊,咱公社的家長都會那你當模板。”稍稍一頓,她又道:“你觀察過隊裡的牛了嗎?揣著也得有公有母呀。”
“四頭牛裡有頭公的。”齊濤毫不擔心:“外頭的不行,咱們空間裡還有,像豬那樣借一借,再悉心照料,揣崽問題不大。”
沈雪毫不吝嗇的朝他伸出大拇指:“照你這麼發展下去,就算沒個勞模,個人先進啥的標兵啥的,肯定有。”
沈雪坐在稍高點的椅子上,齊濤坐的是小板凳,比她矮一截,此刻他順勢往她腿上一趴:“我能得個勞模,那你就是勞模媳婦兒,咱啥也不用怕了。”
沈雪心中一暖,另一隻手慢慢放在他頭上,柔柔的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