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誤會一場(2 / 2)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江雲樓在醫館裡說的那句“朋友就要替朋友保守秘密”來。

雖不明所以,令狐衝仍是定了定心,若無其事的改口道:“是啊,它已經好了,我本來是想過幾天就將它還給你的,可是你怎麼在這裡,你認識衡山派的劉三爺嗎?”

江雲樓大大鬆了一口氣,他向令狐衝投去感激的一瞥,道:“我來衡山鎮,就是為了見劉三爺。”

令狐衝恍然大悟:“原來他就是你的朋友啊!”

“衝兒。”

嶽不群衝令狐衝招了招手,令狐衝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走到了嶽不群身邊,喚道:“師父!”

嶽不群問他:“你認得這位小兄弟?”

令狐衝答:“認得!”

“何時相識?為師為何不曾聽你說起此事?”

感受到嶽不群語氣裡的鎮定自若,令狐衝猜測此事多半與華山派沒什麼大的乾係,他眼神一轉,答道:“好幾天前了。”

心底對師父說了一句抱歉,麵上則笑嘻嘻道:“我偷偷跑出去玩的事情,怎麼能告訴師父?”

——大不了,等左冷禪走了,他再跟師父說實話好了!

嶽不群聽了這話,果真瞪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的斥責道:“整日就會貪玩!”

令狐衝嘿嘿一笑,撓了撓頭。

嶽不群又問:“那這隻雞是怎麼回事?”

他目力好,一眼便看見了綁在小雞腿上的帶子,令狐衝忙道:“這是江兄的雞,腿斷了。”

江雲樓的目光幽幽的看了過來。

令狐衝機靈的補充道:“是我不小心弄斷的。”

——他這也算是為這個認識了半天的朋友兩肋插刀了。

嶽不群沉默了一下,問道:“你可知這位小兄弟的身份?”

令狐衝“啊?”了一聲,搖頭道:“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叫江雲樓,是來衡山鎮找朋友的。”

定逸師太怒道:“聽聽,聽聽,他就是來找劉三爺的,這幾日在劉三爺府中做客的就是他本人無疑,偏你們嵩山派非要扯什麼魔教長老,無端端生出一場風波來!”

令狐衝聽了“魔教”二字,心中一動,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隻是話已出口,無法收回,當場再改口,不僅會害了江雲樓和自己,還要給師父和華山派的臉上摸黑,他心中猶豫,最終還是什麼也沒再說。

還是過一會兒再告訴師父吧。

陸大有抱著雞崽,欲要說什麼,卻被令狐衝不輕不重的踩了一腳。

於是陸大有也閉嘴了。

劉正風與江雲樓都鬆了一口氣。

左冷禪被定逸擠兌的臉色難看,嶽不群微微笑著,和和氣氣道:“咱們五嶽劍派親如一家,師太說‘你們嵩山派’,實在是太過見外了。此事雖是左盟主自己冤枉了劉三爺與這位江公子,但咱們五嶽劍派還是得一起擔起責任來,過兩日,咱們一定再次登門謝罪。隻是現下……左盟主與江公子都受了重傷,還是治傷要緊。”

這一番話說的漂亮,定逸師太勉強哼了一聲,沒再出言怒懟左冷禪。

左冷禪隻覺得胸腔一陣一陣的疼,當下也沒再糾纏,隻說了一句告辭,便在弟子們的攙扶下出了劉府。

劉正風招手喚來劉門弟子,讓他們將江雲樓扶進房間,自己則留下來應付剩下的幾個掌門人。

江雲樓被人攙扶著走出了大廳,終於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鮮血,眼前一暈,便再沒了意識。

……

…………

江雲樓隻覺得渾身都冷。

他努力將自己蜷縮起來,身體卻怎麼也暖和不起來,耳邊亂哄哄的,有劉正風的聲音,也有曲洋的聲音,他們扶起自己,不斷嘗試給他傳些內力,卻被體內的寒氣與內力一齊排斥,根本派不上任何用處。

……從前也有過這樣的時候,他記得那時是師父強行用內力鎮壓了他體內的寒毒,替他梳理紊亂的內息。

他師父一向十分嚴厲,脾氣亦不大好,江雲樓雖是他門下眾位弟子的一員,卻一直不怎麼親近於他,心裡的敬畏要遠遠大於孺慕,直到這一件事後,他才打從心底敬愛這位嚴厲的師父,將他當做半個父親尊敬。

他永遠忘不了那刺骨的寒冷中,唯一溫暖的一雙手。

然後,江雲樓便感受到了一隻手,輕輕貼上了他的後背。

他似乎聽見了澄碧的聲音,之後周圍的嘈雜聲便消失的乾乾淨淨,唯有後背上的手,在提醒他身邊有人。

一股龐大的內力,緩緩滲入了江雲樓的身體。

內力屬陰,卻並不寒冷,與他體內的寒毒比起來簡直可以稱上一句溫暖。

它霸道的鎮壓住他體內的寒毒,以一種強勢而沉穩的姿態,有條不紊的梳理起江雲樓的每一根經脈。

不知過了多久,周身的寒冷慢慢褪去,江雲樓的臉上漸漸有了一絲血色,覆在後背的手悄無聲息的抽離了,江雲樓努力睜開眼睛,隻看見一片模模糊糊的衣角。

江雲樓綿軟無力的手輕輕抓住了那片衣角。

本欲起身的人動作一頓,深沉的目光凝視那隻虛虛攥著衣角的手,須臾,他輕輕將江雲樓攬入懷裡,淡淡說了一句:“睡罷。”

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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