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2)

今夜新婚 排骨辣醬 13675 字 3個月前

空氣忽然之間安靜了下來。

陸母愣了下,皺眉盯著陸潯之,他垂著眼,臉無波瀾,樣子很平靜,剛才那兩句話似在講什麼普通尋常事一樣,輕描淡寫得可怕。

“真沒感情你這麼早帶著她搬出去做什麼?不就是見不得那姑娘受委屈受欺負。況且結婚生子是你人生的必經之路,也是你身為陸家的一份子該儘的責任,難道說你和小紀一輩子都沒感情的話,你和她永遠都不會有小孩?”

窗外的風湧進來,拂過陸潯之肌膚,明明入了秋,風是涼爽愜意的,他卻覺得悶躁,難以忍受。

“謔”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抱枕掉在地上他也沒理,撈起桌上的煙徑直走了出去。

花姨剛把醋倒進蘿卜缸裡,眼角餘光掠過廚房門口,然後正眼瞧了過去,驚嚇了跳,“哎呦小紀,你的臉怎麼白成這樣啊,沒點血色。”

她忙擱下手上的活,用乾淨的抹布擦了擦手,走過去,關心道:“是不是低血糖?還是餓了?”

紀荷弓著腰,抵著後麵的牆,大腦嗡嗡作響,亂作一團,整個人深深地吸氣,呼氣,再深吸氣,然後虛弱地抬眼,勉強扯出抹笑:“剛才在外麵蹲太久了,可能是有點貧血,您放心,我沒事,站著緩一會兒就好。”

花姨心裡落了口氣,把旁邊的椅子挪過來,“不是什麼大問題就好,你坐著,我出去給你倒點水,馬上也要吃晚餐了。”

花姨一走,紀荷眼眶驟紅,滾燙的淚水一顆顆順著臉頰滴答砸在手背上,灼得生疼。

手不自覺撫上心口的位置,疼,她快疼死了。

陸潯之不愛她的,由始至終都不愛,隻有她愛得死去活來,隻有她在演著獨角戲。

她真的是被陸潯之一時的柔情給蒙蔽了雙眼,怎麼會離譜到認為他也愛她。

他本就是個薄情的人啊,她為什麼還要陷得這樣深!

“欸,怎麼還哭了啊?”花姨端著水杯進來就看見了淚流滿麵的紀荷。

紀荷哭到呼吸困難,一聽見花姨小心翼翼地詢問聲淚水更是洶湧地流下,她緊緊抓著花姨的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花姨......您讓我哭一會兒,求求你彆告訴彆人。”

拜托了,請保護好她脆弱的自尊心吧。

花姨心裡頓時五味雜陳,把水杯放在櫃子上,輕輕地拍著紀荷的背,柔聲道:“好好好,我保證不說,也不讓人進來。”

反正廚房的菜也都上桌了,其他傭人都在外麵忙活著,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人來。

晚餐開始前,紀荷倉促收拾好心情,用冷水洗了幾l次臉,拿冰敷了敷眼睛,確保不易看出哭過的痕跡才走出去。

抬眸的一瞬間,和在樓梯口站著的陸潯之對上了目光,他穿著白色毛衣,顯得很是長身玉立,但他微微凜著眉,臉上無過多的表情。

紀荷感覺到自己心口又開始抽痛,她迅速移開視線,邁著虛浮的步伐走到霍書蔓旁邊坐下。

霍書蔓正在和男朋友聊著天,察覺到動靜,慣性地往旁邊看了眼,紀荷給她留了個側臉,還保持臉部的柔和,她看不出哪裡不對勁,隻是驚訝紀荷不去主桌反而來小輩這邊坐。

“嫂嫂,你怎麼坐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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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這是他們在棋牌室時就說好了的。

“原來是這樣,”霍書蔓眨眼笑,“要我說,吃席就得坐小孩這桌,廢話不多,乾飯就行,你看大嫂被安排到三姑六婆那桌,那臉色臭的和我昨天喝得豆汁兒味一樣。”

紀荷心情再低落也被霍書蔓的話給逗笑了,她攥成拳才能壓抑著心痛的手緩慢鬆懈,眼睛一直低著,避免和陸潯之再次視線交彙上。

主桌這邊還沒入座的幾l人,在暢聊著基金股市。

一個堂哥說:“未來幾l年,人工智能和芯片的股價絕對能直線飆升,聽我的,到時候把錢全投進去,保你賺個盆滿缽滿。”

另外哥笑著錘了他一拳,“有你這樣坑自己人的嗎,潯之,你說是吧?”

陸潯之收回落在霍書蔓身旁的視線,心不在焉地點了下頭。

晚餐結束,親戚各回各家,隻剩幾l個小年輕在棋牌室裡繼續打著撲克。

陸潯之這次沒打,陪著他們坐了會兒,收到紀荷說提前走的信息時,立馬起來往客廳去,看了一圈也沒找到她,他去問在門口收拾東西的花姨。

花姨一臉困惑:“小紀嗎?她十分鐘前就走了,你不知道的嗎,她還和我說已經告訴你了。”

陸潯之沒再問,走到院子裡打電話,那邊陸延之看到他出來了,喊他去書房一趟,老爺子找。

他沒心思理,聽著聽筒發出的嘟嘟聲莫名就感到心慌意亂。

直到紀荷清婉的聲音傳入耳膜。

“喂。”那邊很安靜。

陸潯之呼出一口氣,語氣平穩:“怎麼不等我就先走了?你在哪,我現在去找你。”

紀荷隔著車窗看外麵急速倒退的霓虹街道,平靜地說:“車上。”

出租車裡是昏暗的,路燈偶爾照進來,照得她臉色越發雪白。

不想再多說,她趕在陸潯之出聲前解釋,“想起文章還沒有寫夠字數,我得回去趕,如果你不想回來,今晚可以住老宅。”

那邊沉靜了會兒,而後傳來一聲嗤笑,“我為什麼要住老宅?”

紀荷閉了閉眼,“手機快沒電了,我先掛了。”

說完,她迅速切斷電話,手機扔進包裡。

司機大哥在等紅綠燈時無意間往後視鏡瞥了眼,心裡哎呦一聲,心想那姑娘怎麼還哭了嘞,淚水都衣服給打濕了,他猶豫著要不要遞紙巾過去,遞得話會不會很唐突啊?或是打擾到她?

他還在糾結,後排的紀荷察覺到了司機大哥的目光,手背放在臉上,觸碰到一

() 片濕潤,她才知道自己又哭了。

“大哥,您這有紙嗎?”

司機大哥秒答:有有有,多著嘞,您儘管用。

剛把紙拿到手,她的手機響了,陌生的本地電話,本地的電話紀荷一般都會接,她怕是學生的家長打來或是哪個領導用新號碼找她有事。

“喂。”

“紀荷,是我,錢昭,你下午買醋的時候收銀員少找了你——”

“錢昭!你能滾開彆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裡嗎!”聽筒那端沒了聲兒,紀荷平複呼吸,冷冰冰地說,“我很惡心你。”

說完,利落掛斷拉黑。

司機大哥被紀荷忽然的爆發給嚇得一激靈,他拍拍自己的小心臟,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回到家後,紀荷喂完兩隻貓就就把自己的關在了書房裡,隻有不停地碼字,她才能麻木一陣接著一陣喘不過氣的疼。

那邊陸潯之被掛斷電話後,徹底冷下了臉,他給阿蒙打電話來接,等待的同時去了書房見老爺子。

回到海澱,客廳是黑的,他脫下外套,走到衣架前,看了眼紀荷的衣服,他沒單獨掛一個鉤,蓋在了她的風衣上。

瞥了眼書房,亮著燈,心裡鬆了口氣。

到貓糧櫃前拿凍乾,灑了幾l粒給它們,然後才往書房去,擰了下門把,反鎖了,擰不開,他敲門,“紀荷。”

紀荷敲著鍵盤的手晃了下,抬眸看了眼牆上的掛鐘,算起來,她回來不過也才一十分鐘。

她咬咬牙,逼自己狠心,決定無視。

門又叩響了幾l下,然後停了,過了五分鐘,陸潯之的聲音再次傳來。

“出來,泡了茶。”

睡前一杯安神茶,是她和陸潯之每晚的必備,從前是她泡,這大半年裡隻要他不出差,這些事就不會讓她去做。

你看,隨便一件事,陸潯之都舍不得讓紀荷動手,這半年裡,她早就被寵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讓她怎麼不犯迷糊覺得他也是在愛她呢。

婚前和剛結婚時,她很清醒地知道陸潯之是真的不愛,所以不至於像如今難過到動不動就掉淚,因為現在真的不同,他們一起經曆了這樣多的事,他為她做得所有,都曆曆在目,不在乎不愛的話為什麼要這樣。

她的腦子亂成了一鍋粥,難道陸潯之是一個善於偽裝的人嗎?可不愛就不愛,真沒必要費儘心機讓她誤以為一切都是真的。

血淋淋的話語還在耳邊回蕩著,紀荷對著自動黑屏的電腦無聲發笑,笑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能自作多情的女人。

陸潯之在書房門口靜站了會兒,曲起食指再次叩了下門,“紀荷,書房鑰匙我有,你不出聲的話隻會讓我以為你出事了。”

其實他剛才有聽到鍵盤的聲音。

說完不到十秒鐘,手機響了下,他本不想去看,但可能是紀荷發來的,點開一看確實是。

紀荷:[我很累,還要趕稿子,可以讓我自己一個人呆著嗎?身邊有人我寫不出。]

陸潯之看完後,

喉結溢出聲壓得極低的冷笑。

他又是哪裡招惹到她了?是她連買瓶醋都能和姓錢的遇上,

世界上真的是有這樣多的巧合嗎?

腿上忽地有毛茸茸的東西在蹭著他,垂眼看去,大白乖巧蹲在腳邊仰頭,一雙閃閃的大眼幾l分熟悉。

自打有貓後,陸潯之就覺得貓的靈性是所有動物裡最強的,隻要家裡的氛圍不對,兩隻貓就會很乖巧,大白還會來分散他不好的情緒。

...

一口氣把明天的更新也碼完後已經夜裡十一點半,紀荷關了電腦,疲倦地歪坐在椅子上,想就在這裡直接睡,但沒洗澡,她忍不了,還是起來出去。

客廳燈火通明,電視也開著,沙發上有人,聽見開門的動靜,那人沒有反應,可能連頭發絲都沒有晃動一下。

她揉揉乾澀的眼睛,自嘲地笑了聲,回了主臥。

在浴室泡了將近四十分鐘才準備出去,她第一次希望陸潯之已經睡了,或是主動去次臥睡。

但都沒有,他坐在床上,看著電腦,頭頂的燈灑在他冷峻的臉龐上,為深邃的眉眼平添了幾l分柔和。

房間沒開大燈,她忍不住提醒:“你這樣很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