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卷棘的咒言出口即生效, 綿延不絕的咒力從他那邊傳遞過來,如同繭子一層一層地將你包裹住。
有咒言的保護,即使從這麼高的地方墜落你也不一定會受傷, 但是狗卷棘就不同了,他的咒言沒辦法同時保護兩個人, 他看向你的眼神充滿了決絕。
最後, 他用手遮住了你的眼睛。
溫暖的掌心被汗漬浸染, 帶著點潮濕的手指輕輕將你的眼皮闔上,他捂住眼睛的手在發抖, 卻仍然堅定地說:“彆看。”
說完, 他又咳了一聲, 聲音比剛才更沙啞了。
你被他捂住的眼睛微顫, 就在這時,你聽到下方傳來一聲清唳, 有如鷹鳴獸啼的聲音飛快朝你們接近,突然出現的黑影撞上你們的身體。
你們往旁邊歪倒,撞上了下方茂盛的大樹。
枝繁葉茂的樹枝減緩了你們墜樓的衝擊力, 你們從樹頂掉下來,狼狽地摔到地上。
一個高大的人影從遠處接近,陰影籠罩住你們。
你睜開眼睛,黑色木屐出現在你的視線裡, 再往上看,是黑色的納衣, 金邊的袈裟,還有夏油傑那張熟悉的臉。
他彎下腰,帶著笑容俯視你們:“竟然有咒術師在呀。”
他比你上次見到的樣子成熟不少,隻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話, 從他嘴裡說出來竟然滿是森冷的意味,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利刃隨著他的話語架到了你的脖子上。
渾身上下都叫囂著危險,你目光一凝,沒等你有所動作,前方忽然變暗,是狗卷棘擋在了你的麵前。
狗卷棘用手捂著嘴,低啞的咳嗽聲從指縫裡漏出,他另一隻手護住你,戒備地望著夏油傑。
夏油傑笑容更深了幾分,他的身體往旁邊歪了歪,越過狗卷棘看向你,“我還會再來的。”
說完,他又看了看狗卷棘,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狗卷棘受到他的打量,身體不由得僵硬了,他張了張嘴,沒等他吐出任何字句,夏油傑就擺了擺手,“拜拜。”
他直起身,緩緩越過你們離開。
高大的陰影從你們上方消退,直到再也看不見,狗卷棘肩膀一鬆,身體往後仰癱倒在地上。
他的雙手呈大字型攤開,銀色的頭發亂糟糟地蹭在地麵上,他長長地呼了口氣,遮蓋到他臉上的豎高領被他吹開,他滿意地眯起眼睛,神情安逸得讓你忍不住想起了在太陽底下慢悠悠搖著尾巴的小型犬。
看起來好像很舒服……你望著能看到少許灰塵的地麵,猶豫了一下,在他旁邊盤腿坐下。
“棘君,”你這個身份是不知道咒術界存在的,你驚疑不定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狗卷棘表情一僵,如果真是狗狗,你覺得他渾身的毛可能都要炸開了。
他坐起來,對著你冥思苦想許久,之後撓了撓頭,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隨之拿出的還有一盒藥,藥片外麵有銀灰色的密封包裝,他的手上發了汗,撕了幾次都沒能把包裝袋撕開。
他隻能停下動作,用深紫色的眼睛凝視著手裡的袋子,你看到他沾著血的嘴角微顫了一下,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用自己的咒言把袋子破開。
他嚴肅至極的表情就像是在對待世紀性的難題,你嘴角不由得揚起,對他伸出手:“棘君,讓我試試吧。”
他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袋子遞給你。
銀灰色的袋子落入你的手中,不過兩秒,撕拉一聲,他奮鬥已久的袋子就被你撕開了。
金色的潤喉糖滾落到你的掌心,你把手伸過去,“給。”
你以為他會把潤喉糖拿起,沒想到他啟唇,無聲地對你說了句“謝謝”,然後低下頭,含住了你手心的潤喉糖。
他額前的銀發落到你的手上,發尾從掌心的紋路輕輕刷過,如同春雨灑到了乾涸的皮膚上,你的手一抖,手掌不由自主印到了他的唇上。
柔軟的唇令你掌心上一燙,你倏地收回手,看到他咬著金色的潤喉糖,也是一臉呆滯地望著你。
從他臉頰兩旁延伸出來的紋路格外妖異,他的眼神卻純淨得容不下半點汙垢,你默不作聲地與他對視著,他在你帶著些許譴責意味的眼神下逐漸回神,飛快把牙齒咬住的潤喉糖卷進嘴裡。
唇齒闔動的瞬間,你幾乎能夠想象到他印有奇異紋路的舌頭是怎麼把檸檬味的糖果給卷進去的——透著粉色的舌尖勾住潤喉糖,清涼的糖果被他拉入口腔裡,酸澀又刺激的味道瞬間在熾熱的口腔中爆開,口水不由自主地加速分泌,他不得不再次用柔軟的舌頭抵住糖果,咕咚一聲囫圇吞下。
潤喉糖從他的口腔滑入食道,修長的脖頸在敞開的衣領下一覽無餘,也許是因為脖子總是被衣領遮住,他的喉結急促滾動,帶動著下頷和周圍白皙的皮膚一起顫動。
你的思緒也跟著顫了一顫。
吞下潤喉糖,狗卷棘像是消滅了證據一般,得意地對你笑了笑。
他抬起手,在手機便簽中輸入一行字:“我叫人來跟你解釋。”
“好。”有種微妙的尷尬,你點點頭,移開了視線。
不久之後,在現實裡有過一麵之緣的伊地知潔高出現,向你現在的身份解釋了咒力和咒靈等事宜。
你們坐在附近的公共長椅上,伊地知聽了你對夏油傑的描述,有些頭疼地說:“這個人……很有可能是以前的特級咒術師……”
“特級?”你皺了皺眉,既然成為了特級咒術師,夏油傑為什麼又會變成現在這樣?
儘管你跟夏油傑隻相處過幾天,你對他還是很有好感的。
你想更多了解一些他的事,不過伊地知在這方麵保密得很,沒有跟你細說,隻是苦惱地翻著筆記本。
“還在東京的咒術師都沒有幾個,不如還是讓狗卷術師繼續保護你吧,狗卷術師是高專的人,看在同一個學校的份上,夏油傑應該不會下手太狠。”
伊地知潔高有些心虛地推了推眼鏡,又問你:“你真的沒有見過夏油傑?”
“沒有。”你斬釘截鐵地回。
你的語氣太過篤定,伊地知下意識相信了你的話:“也許是赤司家的哪個死對頭……這方麵我們會儘量查明的,為了你的安全,麻煩你先跟狗卷術師待一段時間。”
臨走前,伊地知鄭重地向你保證:“我們不會讓他傷害無辜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