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文!群!”
鄭毅這咬牙切齒的聲音,一下子就吸引了屋子裡所有人的注意力:
“急性左心室流入道梗阻的患者,如果放棄繼續手術直接關胸轉到ICU,你覺得患者能撐到專家來嗎?”
“怎麼跟主任說話呢?”還沒等聶文群開口,一向在聶文群身邊溜須拍馬的陸波立馬搶了上來:
“我們醫院的ICU有整個環海市數一數二的生命維持設備和重症醫師,你這是看不起咱們的ICU嗎?”
鄭毅怒極反笑。
這陸波彆的不行,學起聶文群這扣帽子的本事,倒是學得飛快。
剛想張嘴反駁,鄭毅就聽見那冷漠的聲音響起:
“就是你?”
鄭毅扭頭一看,陳暉正漠然的看著自己。
這種漠然,鄭毅很熟悉,就如同那火山爆發前最後的寧靜。
想想自己上輩子的悲慘遭遇,直接原因還是陳暉讓人一直盯著自己使絆子。不然自己堂堂博士,就是離了醫院也不至於找不到份高收入的工作。
但是鄭毅的心裡更清楚,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聶文群這個混蛋。
這一口黑鍋,已經徹底毀掉了自己的上一世。怎麼?自己重生之後,他還要再毀自己一遍嗎?!
“混蛋。”鄭毅沒有搭理陳暉,雙目死死地盯著聶文群,眼睛幾乎要噴出了火來。
“你說誰是混蛋?”聶文群憤怒的看著鄭毅,心裡卻是洋洋得意。
你鬨吧,鬨的越大我這口鍋甩的就越乾淨。
可是這個時候,鄭毅腦海中突然又一次浮現出了在手術室裡自己那完美無瑕的操作畫麵。
自己把陳芯蕾送到ICU的時候,她明明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就不行了?
鄭毅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鄭毅抬起頭凝視著聶文群和陳暉:
“聶主任,陳先生。”
“你們不是還沒看到陳芯蕾嗎?你們真的確定陳芯蕾不行了嗎?”
“你他娘的還要不要點臉!”聶文群隻當這是鄭毅的垂死掙紮:“鐵證如山你還胡攪蠻纏。你是不是個男人!”
“等一下。”沒想到的是,愛女心切的陳暉卻是打斷了聶文群的話,雙目緊緊地盯著鄭毅:“聽你這句話,我女兒難道有可能沒事?”
“陳先生,彆聽他忽悠!”雖然術後沒去看過患者,但是陳芯蕾會是什麼樣子,聶文群的心裡早已有數。
自己這邊已經通知ICU趕緊把陳芯蕾的遺容整理好,這還沒整理好就帶著陳暉上去,看到陳芯蕾那慘不忍睹的樣子,陳暉還不得生撕了自己。
再說了,張副院長已經騙了陳暉說通道正在消毒了,這時候把陳暉帶上去,那不就相當於自己把自己賣了嗎?
念及此處,聶文群趕緊對著陸波偷偷使了個眼色,
陸波立刻心領神會:
“陳先生,我們主任說的沒錯。按照我和鄭醫生共事這麼長時間的了解,他現在是想把我們的注意力轉移到ICU那邊,然後自己找機會開溜。
“畢竟您在海城市的身份地位,大家都知道。”
甚至一旁的張副院長也點著頭幫腔道:“鄭醫生,作為一名醫生,你要有擔當。”
圍觀的護士和患者家屬也開始竊竊私語,看向鄭毅的眼神逐漸帶上了異樣。
看著這些人的嘴臉,鄭毅隻覺得腦子嗡嗡直響。
明明自己救了陳芯蕾,明明自己沒有做錯,為什麼到頭來卻仍要落得一個千夫所指的結果。
“怎麼,連再去看一眼患者都不敢嘛?”鄭毅牙齒咬的咯咯直想,一臉譏諷地看著聶文群:“甩黑鍋都甩的這麼迫不及待了?”
“你……”聶文群指著鄭毅鼻子就要張口開罵,但是沒想到的是,先開口的卻是張副院長。
隻見張副院長一臉惋惜地搖了搖頭:“年輕人犯了錯不怕,但是知錯不改,可就真的沒救了。”
邊說著,張副院長緩緩地打通了手機:
“保安,心胸外科有一名醫生出現了醫療事故想要跑路,帶幾個人來把他給我看住了。”
鄭毅隻覺得一股怒氣直衝腦門。
他全都明白了。
難怪老大夫們都說,聶文群水平一般,為人更是差勁。就這麼一個人居然硬是靠手術量堆著,才平步青雲坐上科室主任這個位置。
也難怪那麼拙劣的一個黑鍋,卻能結結實實扣在上一世的自己頭上。
更難怪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把自己這個替罪羊丟出去之後,聶文群依舊能在他主任的位置上高枕無憂。
原來聶文群的背後,還有這個張副院長!
沆瀣一氣的東西!
鄭毅的拳頭越攥越緊,牙齒都快要被自己咬碎。
可是偏偏,自己現在卻無可奈何。
正在這緊要關頭,一聲略顯無力的咳嗽聲突然在一旁響起。
兩名ICU的醫生和護士,正小心翼翼地推著一把輪椅走進了辦公室,輪椅上的少女麵色還有些虛弱,仿佛大病初愈的樣子。
那名ICU的醫生,鄭毅很熟悉,正是劉宏。
那個少女的臉龐,所有人更是熟悉。
那正是陳芯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