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親被人用刀割傷了脖子,傷到了脖子上的動脈,已經送進手術室搶救了。”林主任絲毫不慌,把早已準備好的資料攤在了桌子上:
“這裡有你母親來醫院時候的情況。”
看到照片上母親脖子上的傷口,和天花板上還沒來得及清理乾淨的血跡,母親受傷的樣子曆曆在目地出現在了女生的眼前。
女生隻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在瞬間被抽乾,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
“都是我造的孽啊……”女生的嗚咽幾近失聲。
“家屬,請出示你的身份證明。”深知這個女生的身份,林主任說話那是一板一眼。
女生哆哆嗦嗦地掏出來了一個愛馬仕錢包,用顫抖的手掏出來了自己的身份證。
身份證的名字上寫著兩個字:張瀾。
將張瀾的身份證還了回去,林主任表情很嚴肅:
“患者病情危重,已經由我們院方履行相關程序進行緊急手術。相關的證明文件在這裡,你可以隨時查閱。”
“但是伱作為家屬,該交代的事情,我們還是需要交代的。”
聽著林主任的交代,張瀾隻覺得自己的世界已經變成了黑白色。
傷情很重,即便搶救及時也可能會出現腦梗、腦出血、失血性休克。
這一刻,張瀾的身體被一種無力感所充滿。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樣的場景會落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確認沒問題,就簽字吧。”林主任把簽字文件放在了張瀾麵前。
張瀾看著簽字文件,臉色還有些發怔。
自己現在應該簽字嗎?
自己一貫主張用片麵的真相博取眼球。
甚至在報道中,自己也一直力挺在家屬未到場的時,醫院不應該開始診療的觀點的。
現在,自己是不是應該把簽字協議拍在林主任的臉前,指著林主任的鼻子問:為什麼沒等自己到,就開始給母親進行手術?
自己是不是還應該指責救護車的急救醫護,為什麼沒等自己到來就直接把母親送到了醫院?
可張瀾知道,這個字,自己一定會簽。
就算是林主任不說,她的心裡也清楚。
早搶救一分,自己的母親活下來的可能就會多出來一分。
終於,張瀾顫抖地拿起了筆。
林主任的聲音也灌入了她已經混沌的意識裡。
“因為搶救很及時,救護車上的醫護人員也是拚了命,所以樂觀一些來看,搶救回來的機會還是有的,你先跟我去家屬等候區吧。”
聽著林主任的話,張瀾有些麻木地跟在了林主任的身後。
搶救很及時?
如果沒有那個菜販子直接報警。
如果救護車沒有直接就近給母親送醫。
如果所有人都像自己曾經主張的那樣,先等家屬到來。
那麼自己的母親可能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旁觀者,和患者家屬的感受,原來是這麼的不一樣。
癱坐在家屬等候區,張瀾看著大屏幕上,自己母親名字旁血紅的“手術中”三個大字,一股恐懼感湧上了她的心頭。
她好害怕,一會“手術中”這是三個字熄滅之後,自己看到的是手術醫生無奈的眼神。
她也好害怕,自己聽到的是“對不起,我們已經儘力了”這樣的回答。
她還好害怕,自己最後看到的是,母親冰冷,沒有心臟跳動的身軀。
她好害怕,她真的好害怕……
在滿是恐懼的內心裡,一個不受控製的念頭湧上了張瀾的心房。
難道自己之前,真的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