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所知,貴院胸痛中心的診療範圍是胸痛相關疾病,呼吸困難不應該去呼吸科或者胸科就診嗎?再次,也應該去急診就診吧?這不在貴院的胸痛中心的診療範圍內吧。”
“記者先生,氣胸也是引起胸痛的疾病之一。”鄭毅斟酌了一下,把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下。
可石軍看起來並不想聽鄭毅的解釋。
“也就是說,你們在給患者進行你們口中的‘胸腔閉式引流’操作的時候,老爺子也是昏迷的咯?”石軍冷笑了一聲:
“剛剛你說到有監控是不是?那處置室裡的監控,能調出來給我們證明一下嘛?”
鄭毅的心裡一沉。
這個石軍明顯是有備而來的。
因為,醫院的換藥室屬於絕對隱私空間。
那裡,是沒有監控的。
看到鄭毅語塞,石軍嘴角微微一勾。
自己這麼長時間的功課沒有白做。
這些醫院的死角,自己可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想到這裡,石軍拿起筆在手裡的筆記本上,在鄭毅的眼皮子底下,輕輕寫下了“超執業範圍行醫”幾個字。
“記者先生……”鄭毅捕捉到了石軍的動作,剛要進一步分辨,就被石軍再一次打斷:
“這位醫生,從剛剛你的描述,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你們對老爺子進行的這種有創治療,並沒有征得患者本人的同意。”
“而且當時老爺子的家屬也沒有到場。”
“這就是說……你們是在沒有得到患者和家屬授權的情況下,為患者進行了治療的。”
“我說的沒錯吧!”
邊說著,石軍一邊故意大聲地自言自語道:
“那這期新聞的標題就叫做‘知名三甲醫院強買強賣,無良醫生草菅人命’好了。”
石軍悄悄打了個手勢,一旁早已準備好的攝影師立馬把鏡頭對準了鄭毅,好像是要抓拍到鄭毅因為他們的質問而扭曲的臉龐。
到時候大可以標注成“無良醫生被正義的記者質疑的無言以對”。
“我……”鄭毅隻覺得有口難辯。
什麼緊急情況,應急搶救。即便自己說出來,誰知道又會被這位記者在筆下給扭曲成什麼樣子。
這個時候,鄭毅隻能把希望寄托於患者本人身上。
可是讓鄭毅的心拔涼拔涼的是,有一位大漢已經無視護士的阻攔,悄悄地把老爺子的平車從搶救留觀區拖了出來。
“爸!”那名金鏈子大漢一把撲在老爺子麵前,瘋狂地給老爺子使著眼色:“伱告訴我,他們把你們怎麼樣了!”
“疼……”老爺子有些費力地開了口,伸手指了指身上的管子:“疼……好疼啊……”
“你看!”大漢一臉憤怒地看著鄭毅:“你們都對我爸做了什麼!”
“負責!你們得對我爸負責!”
“記者先生!你看看他們!再看看我爸!”
鄭毅已經看明白了,這大漢和這幾個記者,這是在自己麵前唱雙簧呢。
可是鄭毅偏偏無可奈何。
在掌握了輿論的人麵前,鄭毅頭一次有一種無力感。
“怎麼了,這位醫生你怎麼不說話了?”看著鄭毅鐵青的麵容,石軍敲打著筆記本:
“沒關係,你當然可以保持沉默。”
“人家電視上不都說了嗎。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是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我們‘如實’記錄。”
在“如實”這兩個字上,石軍特意加重了語氣。
“患者情況緊急,我們醫務人員是可以進行緊急搶救的,就比如……”鄭毅咬著牙開了口。
可是石軍卻是完全不聽,已經把目光看向了那位大漢:
“正好患者家屬也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