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宗揚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時候, 他徹徹底底地怔住了。
什麼時候, 自己變成了這樣?他想要像雲合一樣,利用彆人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狸貓像是能夠感覺到他的心情, 輕輕地舔了舔他的臉。它望著他的樣子就好像還記得他是誰,記得他帶它一起去廚房摸魚吃的日子。
那個時候, 他還是無憂無慮的少年,有師父師兄寵愛,對杜旭教他劍法的打算也總是敷衍著。
宗揚遲疑了一下,突然苦笑,彎身把它放在一旁的石階上。
“你走吧, 回你主人身邊去。”他彎腰摸摸它的頭,低聲說,“外麵的壞人太多了。”
003沒有動,他看了一眼目露疑惑的白謝秋, 又看了一眼和以前大不一樣的宗揚, 舔舔爪子,突然很想歎氣。
他沒有想到, 劇情兜兜轉轉,還是轉到了這裡。
原本的劇情裡, 宗揚被杜仰韶囚禁, 他的師兄被殺害,白謝秋下山追查, 救出了宗揚, 並因為薛浦深的關係動用了天山的勢力庇護他。
白謝秋, 就是那本裡的男配。他最後的結局並不好,因為即使是天山,也打不過開了掛並且處於狂暴狀態的渣攻。
隻是和這個世界區分開來了,劇情在他腦子裡轉了一圈,並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他扒拉住宗揚的衣角,眨著大大的貓瞳凝視他。
那邊,白謝秋從宗揚的表情裡察覺到了什麼,走過來道:“你認識?”
他俯身把狸貓抱起來,逗了逗它的爪子,得到了貓的白眼一枚。白謝秋扯了扯嘴角:“除非它的主人就在附近,否則就算它認得路也回不去。你如果認識它的主人,不如先收留它幾天。”
他話裡的暗示意味讓宗揚沉下了臉,少年把狸貓從白謝秋懷裡搶出來,隨即不再吭聲,往客棧走去。
白謝秋真的有些無奈了,這個少年實在是太不可愛了,固執又倔強,和情報裡描繪的完全相反。
他快步跟了上去,還沒想好要怎麼哄他,就聽見少年突然開口:“你和我師兄是怎麼回事?”
宗揚其實在轉身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說到底,白謝秋隻是他的合作夥伴而已,還救過他一次,於情於理,就算人家的話讓他不高興,他也不該衝人家發脾氣。
於是,他還是想了個話題,主動和解。
白謝秋想了想,並不避諱告訴他輕:“從血緣上來說,他是我兄長。”
宗揚差點絆了一跤,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明明師父和師兄是父子不是嗎?天山的那位江夫人……難道還能腳踏兩條船?或者是師父被人橫刀奪愛了?說起來,這倒能說得通師父為什麼那麼厭惡白道兩大勢力……
白謝秋並不知道他想歪到哪裡去了,輕描淡寫地說了一遍上一輩的恩怨,徹底解開了宗揚心底的疑惑。
這件事的內情隱瞞的太深,宗揚從前雖然好奇,卻也並不敢詢問真相,他隻知道藏藥穀從來沒有收過來自天山和兩儀門的病人,甚至如果病人和這兩大勢力交情不淺的話,還會被好一番刁難。
他喃喃:“難怪……”
白謝秋懶洋洋一笑:“上一輩的事情恩怨太深,他大概也並不想認我這個弟弟。”
白謝秋從小被人稱作二公子,於是他一直奇怪他的哥哥去哪兒了,還曾經拉著下人追問過幾次,每當這個時候,母親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而知道上一輩的糾葛,還是因為七歲那年,母親為了父親往藏藥穀送天山劍法秘籍的事情和他大吵一架。
那之後,他就再沒有提過想要見見這位兄長。愧疚,忐忑,莫名的不安,讓他選擇了沉默。
經年以後,他成了風光無限的白二公子,天山的下一任繼承人,而他的哥哥深居在藏藥穀,不曾聽聞過任何武學上的天賦。
直到那一天,拔劍台上……
白謝秋無聲地笑了一下。他也說不清自己那時的心情,震驚,不甘,羞愧,然後被江大哥一句話驚醒。
宗揚想起了記憶裡,師父每次醉酒都會對這兩大門派破口大罵的樣子。那時,師兄就坐在一邊,慢慢地翻著書卷,不理不看,仿佛什麼都不知道。
他握緊了拳頭,轉頭看向白謝秋:“白公子,我想我沒辦法幫你。我們的合作,到此結束吧。”
白謝秋一怔,隨即坦然道:“我希望你能聽完我的話,再作考慮。這次我之所以有求於藏藥穀,是為了我的另一位兄長。他生了和杜旭一樣怪異的病,實在沒有法子。你放心,我並不需要你來求情,你隻要把我帶進藏藥穀,到時候,要殺要剮都無所謂,隻當是還了上一輩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