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影戴上橡膠手套,輕輕地抬起死者胳膊,一點一點地卷起她的袖子。
入目果然看到一月牙形狀的黑色燒傷。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
為了確定心中所想,她又檢查了死者的陰|戶,發現她仍是處子,並且沒有懷孩子,和靈鳶所說的王小姐被人侵犯而懷孕的事實顯然不符。
“這不是秀娥小姐!”水影因為太激動而沒有控製聲音。
“你說真的嗎?”王老爺差點喜極而泣。
水影拿起煤油燈,“你們看,這燒傷是最近才弄成的,並不是十幾年前的舊傷,看來凶手是個心思縝密的人,連這點都想到了。”她並沒有提孩子的事情,隻是不想這個秘密讓更多人知道,以免王家被人閒言碎語。
李皖有些猶疑,“那這是誰?”
水影美眸閃了一下,搖頭,又問王老爺,“你們王宅最近有沒有丫鬟失蹤?”
王老爺有些茫然,“我平時不太管後宅之事,至於丫鬟嘛,多一個少一個也沒什麼不同。不過我明日會詢問母親,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
時間已經很晚,李皖和水影一同乘車回家,這車是李為樂的愛車,從國外進口的彆克汽車,外麵裝著防彈玻璃。有錢人家就是這樣,時時刻刻要防備著彆人害自己,更何況是一城的督軍?
水影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望向了窗外,已經沒有多少行人,街道空蕩蕩的,小販也收攤回家了。
李皖卻看著水影的側顏,陷入了沉思。她皮膚很白皙,是那種透亮的白,睫毛很長,嘴唇嫣紅,不說話時,嘴唇微微上翹,給人很親和的感覺。風兒一吹,幾縷長發飄散在耳邊,有種靈動的俏皮。
李皖從沒有這樣近地看過她,曾幾何時,這個位置是炎曜的,他不敢奢望。而他李皖隻能坐在前麵,亦或是乘另一輛車,遠遠地看著她。
如今這樣近的距離,仿佛一低頭,就能親到她的唇瓣,是他以前絕不敢有的奢望。
兩天後,她就會是他的妻了,他們還會有更多美好的回憶……一想到這,李皖隻覺得像在做夢一樣,他默默地想,如果是做夢,他多麼希望這個夢永遠也不要醒來。
李皖突然想再靠近一點,他默默地往她身邊移了一點,水影卻愣了一下,說:“我剛碰過屍體,不乾淨。”
李皖知道這隻是她找的借口。
看了一眼手表,時鐘已經過了十二點,又是新的一天了。
“昨天早上的狐仙上身,是你演的一出戲吧。”李皖突然淡淡道,“沒想到你為了查案,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不惜自毀形象。”
“……”
水影無話可說,這是事實,可是看他的表情,卻並沒有很憤怒。
他突然一把摟過她,一隻手按著她的頭,強迫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水影沒有反抗,隻是鼻尖聞到了古龍香水的味道,這是以前的李為樂永遠也不會用到的東西,而李皖卻能輕而易舉地買到。
李皖深深嗅了一口獨屬於她的香氣,突然抓住她的柔荑,歎了一口氣。
“也許我的控製欲會讓你覺得不舒服,可是我真的很不安,畢竟是用卑鄙的手段得到的你,所以不知道你哪天就會消失,讓我永遠也找不到,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水影不知說什麼,隻是陷入了沉默。
“這案子你想查就去查吧,我答應你,我們結婚後,就會讓你自由,不會再派人看著你。”
李皖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不過不要緊,隻剩兩天。
兩天之後,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
水影這晚睡得很不安穩。
一會兒夢到前世的那場沉船,水一點一點地漫過船艙,將她淹沒;一會兒又夢到炎曜,他決絕地對自己說,是她先拋棄他的,他們二人死生不複相見,無論水影怎麼喊,怎麼哭泣,他就是頭也不回地走了,鐵石心腸一般。
最讓水影印象深刻的夢境,是她又回到了晚上去的王家祖墳。
隻是不同的是,這次隻有她一個人。
水影雖然膽大,可心裡總是有些發毛。
她提著燈籠,遠遠的,便見王小姐的墓碑前站著一個穿著嫁衣的新娘,嫁衣如火,這次的女子是有頭的,不過她披著紅色的蓋頭,讓人看不清臉。
突然,那女子掀起蓋頭,不是王小姐的樣子,而是一張水影從沒看過的臉。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那女子伸出手,對著水影留下了血淚。
水影想逃跑,卻怎麼也邁不開步子,就像定住了一般,好不容易轉身。
身後突然出現了另外四位新娘,均是對著水影哭泣,鮮血從她們的眼鼻處簌簌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