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噪雜起來,雒挽安糊了一臉淚,隻聽到120刺耳的鳴叫,周圍人竊竊私語仿佛成了遙遠又模糊的景象,她上救護車的時候同手同腳,早知如此,她就是掐自己,都該多瞞一陣子。
好在隻是暫時性的休克,到醫院的時候,各項指標趨於正常。
醫院急救室裡人滿為患,大半夜比菜市場還熱鬨,姐妹倆仔細給杜春花掖好被角,沒有坐的位置,跑到走廊飲水機前接了兩杯水。
雒挽安蹲在走廊,靠著牆,縮成一團。
雒慧慧歎了口氣,“行了,今天的事既然發生了就算了,媽會想明白的,但是這麼大的事,你之前怎麼不和家裡人商量一下?”
“我想,怎麼會有臉麵,當時的她以全縣第一的成績離開青小,肯定抱著衣錦還鄉的想法,要麼就是把全家接到京華過好日子,可現在呢,不但灰溜溜的回來了,還什麼都沒有,換做是誰都難以開口……”
雒挽安歎口氣道,“一個差勁沒有出息的人,根本沒有臉去麵對爸媽還有你,在京華的時候報喜不報憂,可實際上,卻是膽戰心驚,刀鋒上行走,自己選的,以為會有出路,以為我足夠強大可以在越過刀鋒,可實際呢,摧折了自己,還扼殺了一個胎兒。”
雒挽安捂住胸口,猛烈的情緒要將她湮沒。
她好像聽到心中有另外一個人在哭————“我已經罪該萬死了,在京華高鐵站的時候,我看著駛過來的高鐵,我想著,跳下去就好了,跳下去就一了百了,可我放不下,我聽著周圍小孩的叫聲,聽著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笑聲,聽著這些再平凡不過的聲音,看著這些步履匆匆的旅人,我想著,我家裡人也等著我回去,我不能跳。”
雒挽安沉默了。
“挽挽……你到底經曆了什麼……”
雒挽安也想問問自己。
雒挽安顫抖著身子站起來,一段陌生的話語湧入她的大腦,她情不自禁念了出來,“為了錢,我在京華,當見不得光的情人,沒有感情,做一個掙錢的機器。”
“那家老爺子命不久矣,隻要我生下孫子,就享有繼承權,我問過律師了,即便沒有結婚,我也是孩子的母親,隻要孩子生下來,我就能分一大筆錢,那筆錢足夠我奢侈地過下輩子,至少五個億。”
雒挽安哆嗦著手接過紙巾,這種陌生的感覺太詭譎來,“我讓自己懷上孩子,十個月,去換五個億,穩賺不賠,天上掉了餡餅。”
她仿佛看到自己這句身體笑得淒慘幼稚,“我這種窮苦人家出來的孩子,五個億,尊嚴有什麼用?什麼能比錢有用?我過怕了那種溫飽的生活,我受夠了算著錢花的日子,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我要靠著孩子得到我所有想要的,可誰知這個孩子這麼不爭氣,竟然沒有氣息,這麼沒有用!”
“挽挽,從小到大,你不是這樣的,你一直都是那個懂事聽話的妹妹。”
“姐,那是你沒見過更大的世界,我沒有力氣去融入那個我根本不熟悉的世界,我焦慮,我變壞了,我虛偽,愚蠢,以前沾沾自喜的好成績放到京華就像是在海裡撒了一把鹽,無濟於事,我在格子間每個月上夠九個小時掙的錢,不如隔壁富二代她爸發的零花錢的零頭。”
“人各有命啊。”雒慧慧歎氣。
“我要改命,我要走捷徑。”雒挽安嘶啞著嗓子喊道。
陌生,雒挽安發表完言論後,有些沉默,這就是不同選擇所帶來的不同命運嗎?
走廊窗戶開了一條縫,冷氣往裡麵冒,雒慧慧走過去喘了粗氣,擼起了袖子。
良久。
雒慧慧盯著雒挽安,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你回來兩天了,沒見到爸,你想去看看嗎?”
雒挽安抬起頭,微微喘著氣,“去?我爸不是工作忙嗎?我去哪裡見他?現在?”
“巧了,”雒慧慧發出一聲冷笑,“就在樓上。”
雒挽安扶住牆,驚恐發聲,“我爸怎麼了?”
“你回來之前的三個月,從工地摔下來,昏迷不醒,搶救了兩天,現在下了植物人通知書,本來應該在icu的,費用太貴,挪到了普通病房,也方便我們照顧。”
“姐,我,應該和我說的……我要去看看爸。”雒挽安咽下喉嚨裡的酸澀,作勢要往樓梯間走。
雒慧慧拉住她,“你站住,你看看現在幾點,天都要亮了。”
走廊的紗窗上結了一層霜,上麵黏||膩不堪。
“和你說?你會在乎一個沒有錢沒有權沒有勢的爸爸嗎?你現在還看得起一無所有的我們家嗎?你管能給你巨額零花錢的人叫爸吧。”
“姐……”
“雒挽安,你二十五歲了,你學習好,你一直是我們家的驕傲,所以當你從京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