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許久之後聲音才再次傳來:[……懂了懂了,我的一世英名就是栽在你手上的,彆說這輩子了,下輩子也不可能忘記!]
雖然沒有具體形態,這樣的語調足以讓人想象出某汙染物之王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無聲地豎了豎自己並不存在的中指。
“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跟我自身還沒徹底恢複的能力無關,這裡確實就是我現在精神世界的狀態。”
說話間,林熄已經走到了“井底”的最中央。
隨著他緩緩蹲下的姿勢,上麵投入的那道唯一的光源就這樣輕輕地打在了他的身上,在他跟地麵上的那棵幼苗上麵都鍍上了一層很淺的光暈。
微微垂眸,他伸出手去,像是嗬護珍寶一般,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撫過那脆弱的嫩芽,眼底看不出喜怒:“畢竟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徹底看開無欲無求也很正常。從體感來說,我確實感覺很喜歡這個地方,幽暗、深邃、封閉,一個非常適合低等生命掙紮求生的絕望環境,也隻有在這樣的地方,才能讓生命對於那道平日裡隨處可見的微光充滿敬畏。”
[嘻嘻嘻,我終於感受到了你的怨念。]
[但是人類不就是自私懦弱的生物嗎,你越是身先士卒地將他們庇護在身後,他們就習以為常地將一切當作是理所當然。]
[儘心竭力地守護人類的未來又怎麼樣呢,沒有感受過真正的絕望之前,他們永遠不會珍惜那道光的存在。]
[恭喜你終於想開了,林
熄,你終於明白有的時候就是需要讓他們感受過徹底的絕望,隻有這樣才能……]
“你的話太多了。”林熄不動聲色地打斷了腦海中的滔滔不絕,在腦海中不斷回蕩的餘音中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不過居然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覺得你說的不無道理。偶爾感受一下絕望也會是一種非常不錯的體驗吧,畢竟沒有經曆的話,那麼弱小的幼苗,誰能知道到底能不能在這種完全沒人會看好的環境中,好好地活下去呢。”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林熄的指尖最後輕輕地在葉片上撫過一下,轉身看了過去。
半蹲的姿勢下他正好是背光,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由衷道:“晏總,你果然不管到哪裡都非常的吸引眼球。”
“……”
晏行舟頓了一下,十分具有涵養地說了聲:“謝謝。”
林熄忽然間笑了。
他依舊蹲在那裡,笑起來的時候一金一藍的異瞳微微彎起,像極了一隻被逗弄得心情不錯的貓貓。
但是在這片唯一的光線中跟幼苗蜷在一起的樣子,莫名地又讓人覺得非常紮眼。
無儘的黑暗,唯一的光源,向往微光竭力求生的脆弱生命。
這就是這片精神世界的全部。
甚至連其他的具象場景都沒有。
連晏行舟都沒注意到自己的眉心是什麼時候擰起來的,視線一瞬不瞬地落在林熄身上,片刻的沉默後,問:“所以你蹲在這裡,就打算跟我說這麼一句?”
剛剛發現這個角度看晏行舟好像特彆的帥,林熄剛忍不住地多看了兩眼,此時稍微回神,緩緩地眨了下眼:“晏總,你這樣說,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發現我內心世界這麼荒蕪脆弱空洞淒慘,忽然有些情不自禁地覺得心疼我了?”
他站起了身,在最後一個尾音落下的時候已經恢複了跟晏行舟的平時,視線毫不避諱地鎖定著,剛剛還一片死寂的眼底已經充滿了呼之欲出的笑意:“或者說,在進來之前你還一直把我當作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危險份子,現在終於發現我是這麼的弱小可憐值得嗬護,良心發現地也開始覺得心軟了呢?”
晏行舟對上這樣的視線:“都不是。不過我之前確實在對你進行一些評估,現在暫時可以將懷疑值降低百分之20%。”
林熄:“可以問一下,降低之後的數值具體是多少嗎?”
晏行舟:“不到60%。”
林熄想了一下,點了點頭:“至少在及格線以下了,感謝信任。”
“……”
晏行舟說,“如果我是你,應該會更關注應該怎麼從這裡出去。畢竟,我們進來的時間已經不短了。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