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椀新奇地看著他:“小舅舅,乾什麼啊!”
徐鳳白略不自在地輕咳了聲:“小舅舅給你講個故事,嗯……等下。”
這是要給她講故事嗎?
徐椀趕緊點頭:“好好好。”
“閉上眼睛。”
“誒?”
“閉上眼睛聽。”
“好吧。”
“舅舅給你講一個小故事,說春秋時候齊國的景公帳下有三員大將,他們的名字分彆是公孫接、田開疆、古冶子,這三個人戰功彪炳,但也因此恃功而驕,目中無人,後來景公忍無可忍,委派了晏子早日除掉這三個人,好消除禍患。晏子是誰呢,晏子,是齊國上大夫晏弱的兒子,後來成為了齊國的三朝元老,他很有政治遠見,為此設了一個局。
他讓景公把三位勇士都請了過來,然後賞賜給他們三位兩顆珍貴的桃子,這三個人無法平分兩顆桃子,晏子便提出協調辦法讓三人比功勞,功勞大的就可以取一顆桃。公孫接與田開疆都先報出他們自己的功績,分彆各拿了一個桃子,可古冶子認為自己功勞更大,氣得拔劍指責前二者。
而公孫接與田開疆聽到古冶子報出自己的功勞之後,也自覺不如,羞愧之餘便將桃子讓出並自儘。古冶子一看他們都自儘了,他對先前羞辱彆人吹捧自己以及讓彆人為自己犧牲的醜態感到羞恥,因此也拔劍自刎,就這樣,古冶子也死了。
這便是晏子二桃殺三士的故事。”
呃……為什麼要給小孩子講殺人的故事,他這是怕她困嗎?
徐椀眨眼看著他,想了下,配合地拍了下手:“晏子好聰明啊,他隻靠著兩個桃子,兵不血刃地就除掉了三個人。”
徐鳳白搖頭,做了下總結:“不,真相並非我們所見,再珍貴的桃子也是桃,誰會為了桃子而在君主麵前出儘醜態,誰又會為此自刎謝罪呢!”
徐椀驀然抬眸:“說的也是,誰會這麼傻那樣自殺呢?”
當然了,她這麼說也不對,徐鳳白仍舊搖頭:“不,也有可能自刎。”
這就有意思了,徐椀笑:“我不明白。”
她瞪大眼睛的樣子好可愛,徐鳳白沒忍住,伸手輕撫了下她的小臉:“這隻是個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故事,人死了之後,故事就由不得自己怎麼說了,人活著總有這樣那樣的無奈,因為有上位者,因為有想守護的人或者東西,,有些時候,有些人就會寧願一死了之。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了,所以你娘她離開你也一定並非所願,你要是想她,就好好活著,高高興興過每一天,她都看得見。”
徐椀似乎懂了點什麼,又似乎沒懂。
不過那都不重要了,她拉了小舅舅的袖子,閉上了眼睛。
“嗯,我好好活,小舅舅再給我講個故事。”
“好,那小舅舅就再給你講個故事……”
被人哄著的滋味,大抵就是這樣的吧~
聽著小舅舅一本正經地給她講著故事,徐椀迷迷糊糊入了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見有人說著話,好像一口一個阿蠻似地,忽地就從夢裡驚醒了。
坐起身來,屋裡還亮著,像是晌午模樣。
徐椀揉著眼睛,發現自己是在書房的內室睡著了,她身上蓋著薄被,能聽見外麵窸窣地翻書聲音,真的是有人在說話,花桂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了來,徐鳳白偶爾才應一聲。
“幸好……真是不幸當中的萬幸,要不是那日你給趙瀾之叫回來,他這時候肯定也頭七了……”
“嗯。”
“一想到我們阿蠻差點就沒爹了,我這心就忽悠忽悠的……本來就眼巴巴地盼著親爹能一起過日子呢,你說要真一起出事了,阿蠻可怎麼辦喲!”
“……”
徐椀掀被下床,快步走了出來:“小舅舅,你們在說什麼?我爹怎麼了?”
花桂在桌邊研磨,徐鳳白似在寫信。
兩個人一見她出來了,麵麵相覷。
花桂立即上前,攬著她坐下:“好阿蠻,你爹回京了自然沒事,彆擔心啊,就是你爹運糧那車隊出了事,聽說山石滾落,那麼些人,都無人生還呢!”
惋惜之餘,徐椀也是心驚肉跳。
原來,命運這種東西,從她再次醒過來開始,就早已發生了改變。
不管是天力還是人為,現在她爹活下來了,這便很好。
才心安一些,要多問一些,書房的門又被敲起了來。
花桂去開門,洪運就自門口揖了一揖:“趙公子求見,說是為了奔喪的事,想接阿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