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白放了一邊,開始穿衣服,花桂往外看了看,拉著她胳膊套上裙子:“小小姐,我問你個事,北邊樓裡的那位顧大公子,你認識的吧?”
稱不上是認識,不過有小白在,徐椀總不能說不認識:“認識,怎麼了?”
花桂想了下:“算了,沒事。”
小白就在她腳邊撲著她的腳,徐椀沒太在意她的話,光伸腳踢著貓兒:“我真該好好謝謝他,不過估計人家也不稀罕的吧 ~”
穿了新裙,頭發也梳了小辮子,一邊垂下一綹,花桂還給她貼了花。
徐椀對著鏡子看了兩眼,想起昨日奔喪,伸手摘了花下來。
花桂拍著她的手:“摘下來乾什麼,戴上好看,你小舅舅說今個帶你上街看戲呢。”
帶她上街看戲?
徐椀回頭:“他軍務繁忙,怎地有空帶我去玩?”
昨晚上徐鳳白從外邊回來,聽說阿蠻病了,又守了大半宿,天快亮才走。花桂心疼這一大一小,也知自己主子看著阿蠻是愧疚又不好明說,光隻是勸著她:“難得他告假有空,想帶你出去逛逛,你就好好玩,你高興了你小舅舅就高興了,知道嗎?”
吃了點東西,也喝了湯藥,徐椀怕苦,口裡就含了兩塊蜜餞。
花桂這就帶著她往出走,到了前院,孩子們都來上學了,鬨哄哄的在院子裡你追我趕地,徐妧也在,看見徐椀蹬蹬跑了來,拉住了她問長問短的。
“阿蠻!阿蠻你好些了嗎?昨個我要看你我娘不讓,我聽說你是去奔喪回來病的,是入邪氣了嗎?我娘說小孩子家家的奔喪不好,都你爹不懂……”
因是要出門,今個不用學了,她身子好多了。
徐椀才要告訴她,一抬眼廂房的門口站著兩個人。
門內老夫子寫著字,衛衡不知什麼時候來的,和顧青城門口說著話,聽見徐妧叫著阿蠻都抬起了頭,幾乎是下意識的,徐椀連忙揖了一揖。
她揖的是顧青城,感念他送還貓兒,衛衡卻是笑了:“今個怎地這般乖巧?”說著他回身撞了顧青城的肩頭,更是笑得不能自已,“你瞧她來時候迷迷瞪瞪,兩腮鼓的好可愛哈哈像不像家養的貓兒……”
笑到半路,發現少年目光冰冷,立即收了回去。
有這個混世魔王在,徐椀沒有上前,她差點忘了口中的蜜餞,被衛衡這麼一說趕緊一邊吐了出去,和徐妧說了舅舅帶她出門看戲,在她豔羨的目光當中,和花桂走了出去。
她走了之後,顧青城才是看向衛衡:“她昨個受了涼,燒了半宿,你少鬨她。”
聽著他說徐椀病了,衛衡嗤笑一聲:“顧大公子這就太偏心了,我何曾鬨過她,就一小孩子,逗逗她而已,說得好像我欺負個孩子似地~”
話是這麼說,目光卻隨著那小身影往大門口去了。
顧青城也是抬頭:“我勸你逗也少逗她,她生來無母,寄人籬下住在徐家,不過是個可憐兒罷了~”
生來無母,寄人籬下,這句話一入耳,衛衡就愣住了。
門口車已經停好了,徐椀先一步上車。
徐鳳白沒有出來,花桂陪著她坐了,好像比她還高興的樣子。
拉了徐椀的手,花桂還直晃著:“沒想到阿蠻一晃就長大了,你從小就悶,什麼事都不說,幸好脾氣秉性不像你爹,橫豎好事壞事到你這都無所謂的,我最喜歡你了,你以後也一定是個有福氣的姑娘。”
徐椀被她逗笑:“嗯,一定會很有福氣。”
花桂和她說著閒話,兩個人笑成一團,正是笑鬨,車外腳步聲起。
徐椀回頭,窗簾一掀,少年踩著車軲轆微微傾身看著她,嚇了她一跳。
再無嬉笑,衛衡手裡拿著一個錦袋,從窗口遞給了她。
他一臉正色,看著她目光淺淺,一副哄孩子的口氣:“喂,小阿蠻,這個給你,好不容易搶來的,隻這一個了。好好將養將養,彆再病了。”
說著不等她接過去,錦袋扔了她身邊,轉身走了。
什麼東西?
徐椀連忙打開,裡麵竟然裝了一個桃子,鮮嫩的桃子上麵,還印著一個帶著貢字的章。
回手挑開窗簾,衛衡就在門口等車,身邊的小太監給他撣著身上的灰,他回頭張望著,顧青城出來送他,走近了些,二人一起說著話。
兩個美少年站在一處,竟也成風景。
她最愛吃桃子了,徐椀單手托腮,看著他們,喃喃地:“衛衡那個人呐,看著凶巴巴的,其實人還不錯,這桃子像是貢品,可是個稀罕桃子呢~”
花桂拿著錦袋看了看,突然拍了下手:“我看這個像是在顧大公子那來的,沒錯,錯不了,就是和那些個一樣的。”
徐椀漫不經心地:“哪些個?”
衛衡似看見她了,歪著頭看她。
花桂輕咳了聲,把桃子送了她手上:“昨個顧大公子不光送了貓兒來,還帶了幾個桃子,你睡著了,我就讓洪珠收起來了,竟沒想到,是貢果呢!”
徐椀聽見,目光便透過衛衡的肩膀,落在了那少年身上。
他目光淺淺,也似望著這邊。
她舉著桃子,晃了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