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桂先抱著孩子下車,隨後洪珠和洪福跟著徐椀下了車。
五年的時間,家裡變化還是很明顯的,聽著說是徐椀回來了,徐家的小姐妹們都先出來了,徐妧走得最快,頭頭奔了後門這邊來,。
十五歲的個姑娘,徐妧果然和記憶當中的小姑娘沒什麼分彆,一上來就抱住了徐椀了,她腿腳並無半點的不妥,還走得飛快。
徐椀隻覺身上一重,被她撞得差點摔倒。
徐妧比她矮了一些,巴掌大的小臉上,彎彎的眉,杏眼瞪得溜圓,抱了徐椀推開她,又在她肩頭捶了又捶。
“壞阿蠻!偷偷摸摸走,也不說告訴我一聲!你說你這幾年都去哪裡了,怎麼不來個口信,我都快忘了你長什麼模樣了!”
“表姐,”徐椀上下打量著她:“呀,讓我來看看,這是誰家姑娘啊,怎麼這麼好看,怎麼能這麼好看!”
故意誇張著逗她,她果然被逗笑,說了句討厭,又紅了眼。
彆的姑娘也都過來說話,徐婼徐畫還有小徐芷,徐椀被她們圍在中間,擁簇著這就往後院去了。
老太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到了夏日也是難捱。
徐瑾瑜不在家裡,徐椀見了舅母王夫人,給她見了禮,瓶兒又帶著她過去給老太爺磕頭,老太爺多日臥床不起,比起幾年前簡直不敢認了,瘦骨嶙峋,形如枯槁,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瓶兒出去了,徐椀跪在床前:“阿蠻給祖父磕頭。”
她磕了頭,抬起臉看著他,心裡明白著,可能人都有這麼一天,但是看著真的是好傷心,好傷心。
丫鬟在旁跟老太爺複述了一遍,老太爺盯著徐椀,口中吐出一個含糊不清的字眼來:“誰?我清初回來了?”
他眼睛一下瞪得老大,瘦得隻剩褶子的臉上,神情一下猙獰起來。
徐椀想要解釋一下,估計他這會兒神智也不好了,就仰著臉,嗯了聲。
老太爺口中的聲音已經含糊得很了,想要起來可又坐不起來,丫鬟就按著他,跟他說,讓他好好養著,說什麼小姐回來了,他得養好了身子才能相見雲雲的。
徐椀也忙是站了起來,到他跟前來。
老太爺握住了她手,一行濁淚就落了下來:“清初,彆怪爹,爹心疼著呢!”
知道說的是她娘,徐椀也是心酸難忍,陪著他坐了一會兒,他已經糊塗了,一會兒叫著清初一會兒又叫鳳回的。
老人沒有什麼精力,見了她又是哭又是笑的,坐了不一會兒就出來了。
夜幕降臨,天黑了,徐椀安頓了花桂洪福和洪珠,她還住了從前的屋裡,讓人在後門處留意著爹娘動靜。
離開青城之後,她和爹娘日夜兼程往回趕,臨近京中才分開。
沒想到她會先一步回來了,屋裡拾掇好了,徐妧又來了。
她拿了籃子放了桌子上麵,洪珠打開一看,都是新鮮的果兒,趕緊挑了些出來洗了,放了盤子裡擺在了桌子上麵。
徐妧端端坐下,可再沒有小時候的猴兒模樣,動作之間也沒了急躁樣,光是看著徐椀笑時候,那雙眼睛裡,還亮閃閃的。
徐椀在外地也帶了些小東西要送給姐妹們的,從中挑了一對難得的琥珀石,拿了送到她的麵前,一攤手,笑了:“這個送給表姐,拿著把玩消磨消磨時間。”
徐妧也是淺笑,接過去就在掌心揉了揉:“還好你惦記我,不然我可就傷心了。”
洪珠在桌邊拿了果兒去核,徐椀瞧見,突然想起了鄭何來:“這果兒還是你表哥送來的嗎?真是日日月月都記掛在心上呢!”
徐妧點頭:“表哥前個送來的,他啊,一天到晚的囉嗦,真是煩死個人了!”
徐椀隻當她在嬌嗔,不以為意:“你確定是真的煩了?我來猜猜,鄭何現在是不是瘦了,也高了,這麼老是惦記著你這個表妹,怕是想和你親上加親吧!”
徐妧聞言,原本還帶著笑意的臉突然僵住了。
她奇怪地瞥著徐椀,直皺著眉頭:“說什麼呢,讓那房人聽了去,恐怕是要笑死了,我表哥和徐婼已經定了親事了,有我什麼事。”
仿佛是一記悶錘捶在了心上,徐椀驀然抬眸:“他和徐婼定了婚事了!”
徐妧嗯了聲,親手剝了個果兒送到徐椀的麵前:“好端端的,提他乾什麼,我現在最不待見他,白白惹我傷心。”
何止是她傷心,徐椀也是驚住了。
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前生徐妧腿腳不便,所以從一個猴兒變成安靜的閨中小姐,她表哥鄭何為了她可是沒少乾蠢事,現在她腿好了,怎麼又生出這麼大變數了。
不過令她更驚的還在後麵,徐妧坐了一會兒,讓洪珠下去,就拉著徐椀往裡間來了,姐妹並肩坐了床邊,徐妧直抱著徐椀的胳膊,這就靠著她的肩膀上麵了。
長長地歎著氣,少女攬著她的頸子,眼淚就掉了下來:“阿蠻,這件事本來我不該跟你說,但是我娘說,怕是隻有姑姑回來才能幫我,老太爺要把我送進宮裡去,說什麼光複徐家榮耀,我爹鬼迷心竅了,也說是呢!”
虧得她才給老太爺磕過頭,聽他叫著娘的名字,看那愧疚模樣還動容來著。
“他老糊塗了,舅舅也糊塗了?”滿腔的怒火,徐椀伸手環住了小表姐的肩頭,“放心,不會有那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