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福看見她一身血跡,趕緊拿了衣裙過來讓她換上,洪珠才去送花桂回來隻說奇怪,聽丫鬟們說,徐家門口還有侍衛隊守著,驚得徐椀差點跳起來!
她早把門外的少年給拋之腦後了,也顧不上再換衣裙,急忙跑出了後院,無風的午後,直覺得燥熱難安,徐椀出了一身的汗,一口氣跑到了大門口,站住了。
門外侍衛隊還在,東宮的馬車還停在邊上,少年一手扶著車轅,不耐煩踢著腿,也不知是等了多久,當年的記憶湧上心頭,徐椀趕緊走了過去。
匆匆的腳步,狼狽的一身,少女提裙走過大門。
少年回頭,看見她這番模樣,立即上前兩步:“怎麼?這是怎麼了?”
他隻聽見院子亂糟的,隻知道出事了,徐家人沒有個主事的在,也不認識他,自然無人來請,一直惦記著徐椀,也幸虧性子好,在外麵等了好半晌。
徐椀低頭,衣裙上沾染不少血跡和臟汙,和眼前的少年相比,更顯卑微,不過年少記憶還在,她也懷念那時候的簡單,隻拿他當個孩子對待,沒想到他一直在外麵等著她了,拍了手笑著上前:“搭建的戲台突然塌了,我表姐被砸到了,嚇死人了。”
李顯也是點頭:“怪不得聽見裡麵鬨哄的,你沒事就好。”
他對著她笑,也不顧她身上模樣,過來拉她的手:“我狩獵去了,又一時被事絆住了,今個才得空就趕緊過來看你,聽說你去看我了,要不要再回東宮?”
徐椀點頭,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當然不能錯過:“要去的,我想行走宮中,像小時候那樣,以後討個女官。”
對於李顯這樣的人,隻管直白就好。
果然,他高高興興點了頭,許久不見,也是有太多的話要說,拉著她直問她什麼時候再去,徐椀請了他進去,他又不去。
幾年不見,二人也似乎並未生疏,或許這也值得慶幸。
徐妧的腿短了,好像是個警示一樣砸進了她的心裡,徐椀不知道明天會不會突然砸下來個賜婚來,心裡總是忐忑,恨不能這就去了東宮躲過。
李顯與她約了時候,才走。
徐椀笑意吟吟陪了他一會兒,一直等他上了車,目送他離開才是回還,院子裡的貓兒已經被人撿起來了,因是血肉模糊怕嚇到孩子們,一個小廝說王夫人讓人扔了牆外。
洪福和洪珠出來尋她,直勸著她回去換衣裙,說是一會兒還有客到。
她笑著應了,隻讓她們回去等,一個人拿了籃子和鏟子,從後門這就出來了。
左右都沒有人,徐椀順著牆根走了老遠,才看見了那一團白影。平時肉團子一樣的小白蜷縮著身體,像睡著了一樣。
她上前,蹲了它的麵前,一下捂住了嘴。
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來,貓兒砸壞的那半張臉著地擋住了,伸手把它抱了起來,雪白的毛發都沾上了臟汙,尤其那一半……沒辦法清洗了,一下一下撫著它肚子上的肉肉,緊緊抱住了它。
出來太久,會有人來找的,徐椀把小白放進籃子裡,這就回了後院,她特意去了小樓,就在樓下選了個花圃,親手挖了個坑,把貓兒埋了進去。
這一身又沾上土,鞋上全是泥。
時候不早了,埋了貓兒趕緊回自己的院子,洪珠和洪福找了她好半晌了,趕緊給人拽了屋裡去,又洗又換,折騰了好一會兒。
頭發也亂了,重新梳了頭,想給她戴上耳墜,徐椀不耐煩全扯了去,隨手扔了桌子上。洪珠隻哄著她,說是前院有客,讓過去。
徐椀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坐了好一會兒,才動。
前院果然來了人,徐回和趙瀾之連著徐瑾瑜都在,所謂的貴客,卻是沒想到,顧青城和衛衡一起出現在徐家,徐椀到前堂時候,挨個見禮,在旁邊也聽了個大概。
還是因為她去東宮的事,她娘索性給這兩個都請了家裡來。
說來也是,這二人,她娘於他們都有救命之恩,為著女兒,想當然都想到了。
這一坐,便是留客用晚飯了。
可惜顧青城不得多坐,高等尋了來,說是李顯回了東宮,請他過去,他趕緊彆了衛衡和徐回,徐椀一直低著頭,多一句話都沒說,一直等到聽到他說走,這才抬頭,跟她娘說出去送送,這就跟了顧青城的身後。
二人一前一後,誰也沒有說話。
出了徐家大門,高等請顧青城上車,他站了車下,才是回頭。
少女望著他,眼睛紅紅的,像隻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也曾見過她這樣的模樣,這就掀開了車簾,看著她:“要上車坐一下嗎?”
徐椀狠狠點頭,走過他麵前上了馬車。
隨後,顧青城也上了車,早就看著她臉色不對,他坐下了,瞥著她,也是皺眉:“怎麼了?”
徐椀推著他,隻讓他轉過去。
他也是依著轉了過去,才背對著她,身後人立即貼上來了。
少女低頭抵了他的後背上,眼淚就下來了。
他先還沒動,好半晌,哭聲漸大了,才是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