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安平樂滋滋地讓人捧了一盆鐵樹, 下山去了。
一直看見她和衛衡走了,徐椀才在前院大殿裡走出來, 洪珠不認識公主,看著她周圍跟隨的那麼多人還是好奇, 公主排場大也是正常的,徐椀快步進了後院,天色不早了,被安平這麼一鬨騰, 香客也斷流了。
鐵樹上福袋滿樹,功德箱立在樹下, 此刻那少年正在箱前, 伸手推了一下。
她揚眉, 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等他察覺到身後有人轉身時候, 已到了他的背後, 一句阿彌陀佛還沒有出口, 已經愣住了,霍征伸手在後腦勺抓了兩把, 看著她在功德箱上也推了下,連忙笑笑,上前攔住了她。
“妹妹小心,這是菩薩的香火錢, 推不得。”
“香火錢?”
徐椀手下發力, 功德箱微絲不動, 可想而知裡麵得有多少銀錢,看見他在這廟上出現就猜到了一半,見他攔著,更是落實了他乾的好事。
看著他,抱臂以對:“霍征,你信不信我日日都來這,把你這個小騙子公之於眾。”
少年捂臉,隨即過來拉住她直往旁邊殿內推去:“好妹妹,知道騙不過你,我跟你說實話,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徐椀才不動,胳膊一甩就把他摔開了來:“說,怎麼回事?”
霍征攏著僧衣,輕咳了聲:“其實這是一舉三得的事麼,我給薩娘廟的和尚出的主意,我讓鐵樹開花,傳了流言讓人相信來投香火錢,廟裡恢複了香火,香火錢給我一半,那些來許願的人也滿心歡喜,這不是很好的麼。”
小心思可真的活絡,徐椀瞪著他:“你可真是……”
霍征搓著手,在她麵前笑得得意:“我可真是個妙人,是吧?”
他揚著眉,這壞小子一肚子餿主意,徐椀沒忍住被他逗笑,再回眸時候也背過身去遮掩了下,少年繞了她麵前,又是扁嘴:“現在就差這一哆嗦了,可千萬不能讓我功虧一簣,妹妹就行行好,饒了我這一次吧!”
還對著她眨眼,說是求著她,分明逗她意味更濃。
徐椀白了他一眼,偏過身去:“可不能饒了你。”
霍征笑,給她作揖,見她轉身不接又到她麵前,嘻嘻笑著,或許是見慣了爹爹那副模樣,竟然也不覺怎麼,徐椀輕哼了聲,故意對著他冷了臉色。
“你這個小子……”
“饒了我吧!”
“饒了你也行,”她對著鐵樹指了一下:“給我表姐也弄一盆,可是在家裡等著我回去呢!”
萬萬沒想到是這個,霍征連忙應下,回身進殿裡去,不多一會兒就抱了一盆出來,洪珠連忙接過來,這就要走。
徐椀也是不願耽擱,可少年攔住了她,他叫她在樹下等著,兩手扒著枝乾順著鐵樹就爬上去了,樹上通紅一片,她揚著臉,隻見他動作敏捷,飛快攀了上去,到了尖頭上抄手一撈也不知道拿了什麼東西,才轉身下樹。
她眼睛緊緊盯著他動作,大氣也不敢喘。
少年動作太快,那麼老高的樹,還是個枯乾的,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從上麵摔下來。洪珠在旁直催著她,她仿若未聞,光是看著霍征。
這小子也是快,順著樹乾又滑了下來。
到了她麵前,才是看清,少年口中咬著一片紅布條,他一把抓過她的手腕,不叫她動,幾下就在她手腕上纏了起來。
袖子被他一把擼起來,手腕上露出雪白的一截,紅紅的布條就在上麵一道一道纏過,霍征低著頭,動作很快,到頭了,還打了個小結。
徐椀一直沒動,光看著,等纏好了,才抬起來細看:“你這是乾什麼?這什麼東西?”
少年仔細把她手腕處袖口拉好,揚起臉來:“這可是個好東西,不同於滿樹的福袋,這是我用最後那點銀錢在鋪子裡討來的,在菩薩麵前受了香火,連了你手上,菩薩會保佑你的。”
她垂手,手腕處露出一條紅來:“花言巧語。”
霍征笑:“信則靈,我真是跪著求來的,定然保你平安。”
雖然可信度不大,但是莫名的,徐椀卻是暖了心,手腕發緊,看他嬉皮笑臉的模樣也就歎了口氣:“好吧,謝了,我回家了,你可趁好就收,否則引火上身。”
安平這種人能相信,但是不代表沒有人看破,再繼續下去難免會招來禍事。褻瀆神靈這樣的事,說小不小。
霍征一手扶了功德箱,自然懂得:“當然,今晚就收手,否則這廟裡也饒不了我,現在還不能去你們家找你,不過我想,你好好的,早晚能遇著。”
他倒是好大口氣。
一天到晚沒個正經,徐椀瞪了他一眼,見他又說混話,轉身就走。
背後是少年的阿彌陀佛施主慢走,她臉沒繃住,又是失笑。
洪珠抱了盆,也是奇怪:“小姐,這是誰啊,怎麼回事?這鐵樹難不成是假的?我看這廟裡香火挺旺了,不像啊!”
騙了她爹,還騙了許多人,這個壞小子,的確了得。
他知道,好多東西直接賣給彆人,這麼快的時間裡很難做到,但是讓人心甘情願地拿出銀錢來,還不反感感恩戴德的,也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