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椀回眸,站在了石階上麵。
衣料遮掩之處,一個十七八歲的宮女模樣的,冷著眉眼,走了過來:“你就是徐椀?”
上下打量著她的目光當中,還帶著鄙夷。
徐椀心生厭惡,在這宮裡,什麼樣的人都有,通過那一雙眼睛當真看得淋漓儘致,她不知道這個人,為何用那樣的眼光看著她,心生戒備。
“你是哪位?”
宮女朱雀走上前來,揚著臉,看著站在石階上麵比自己高許多的徐椀:“我是……”
少女身形微動,可是快步走了下來,也不等她說出是誰是哪個宮的人,揮手一抽,清脆的打臉聲後,她已站直了身體。
朱雀不敢置信地捂著半張臉,瞪著她:“你好大的膽子!”
宮裡怨氣太多,善就是善,惡就是惡,明目張膽地這般待人嘴臉,先抽她一嘴巴也是教她做人,在心裡已經隱隱猜出她是哪個宮的人了,是以才沒讓她把話說完。
徐椀怒斥出聲:“你才好大的膽子,這皇宮當中除了太皇太後和皇後以及一乾貴妃,也沒見過你這樣的宮女,你眼裡可有太皇太後,可還有誰?品階在此,何以不跪?”
她雖年少,但也知道厲害。
皇宮是怎麼樣進的皇宮,靠著誰,她初入皇宮,身邊的人不好好管束,也要落人口實的,趁著這會抽了她,也出了胸口這口氣。
既是抽了,手勁也大。
朱雀半張臉都麻了,一手捂著,疼得眼淚直在眼圈轉著:“我乃皇後身邊侍女,你敢打我?”
等著的,就是她這句話。
徐椀走下石階:“既是皇後命你前來,你當為你主子掙些麵分,到我跟前不跪也就罷了,到了皇貴妃麵前,你也這樣?”
她冷冷目光直瞥著朱雀,讓她前麵帶路。
宮女太監都一個樣,軟的欺硬的怕,在徐椀麵前討不到好處,朱雀恨不能立即飛回承澤宮,找皇後做主。
她走在前麵,徐椀也不急不慢跟著她。
到了承澤宮,遠遠瞥見淑嫻和徐婼殿前站著,都看著她。
走得近了些,徐婼雙唇微動,無聲說了梅花兩個字。
徐椀頓時了悟,更是坦然上前。
也是知道在這裡看見她們,那就說明李顯還沒有下朝,橫豎拖延時間就行,等他回來了,也不能視而不見。
王皇後端坐在殿前,緩步上前,徐椀跪下見禮,禮數不差。
朱雀已經先到她麵前哭訴了起來:“皇後可給奴婢做主啊,她……她竟敢打我……打我是打誰,皇後的臉麵我也沒有守住……”
眼淚成對成雙地落下,也伏身下來哭泣。
看見她臉側的巴掌印,王韻已怒,朱雀這麼一哭,更是拿刀尖紮了她的心一樣,本來初到皇宮,正是敏感,一抬眸,眼中已是怒火滔天。
徐椀看得真切,平靜地看著她,快言道:“皇後息怒,容我一言。”
王韻一手緊按了鳳座上的螺旋木球:“哦?你也有話說?說來聽聽。”
能被選入入主中宮的人,豈能是草包。
徐椀見她神色,也是坦然地看著她:“後宮暫由太皇太後主事,我得太皇太後恩典許了尚宮之位,除了尚衣局的宮女們都還眼熟,其實各宮的人都未見過,皇後身邊的這位宮女姐姐,我從未見過,一見麵,她直呼我名,一臉鄙夷,論起品階來,她也不該如此,我還以為是哪個宮裡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主沒有教好,卻不想是皇後身邊的人,今日是我一小小尚宮,明日若到了旁人麵前,誰能說宮女無禮,隻會看著皇後。後宮當中,皇後身在鳳位,丟的可是您的臉麵。”
是了,她還沒有實權,身邊宮女這般耀武揚威,隻怕落人口實。
尚宮無錯,讓人這般說出來,更是顏麵儘失。
王韻瞥見腳邊朱雀,更是惱怒:“本宮的臉麵,都讓你丟儘了!”
徐椀知她心中怒火,若不平息,隻怕早晚燒到她身上去,也是跪直了雙膝,手臂一動,似無意地露出了將軍府的腰牌來:“尚衣局在後宮當中從來舉重若輕,我與皇上,也曾有伴讀之誼,說起來還要感謝顧將軍一力袒護,才能落在宮中。無非是看淡世上事,不願嫁人討了個女官行走,彆無他心。”
早就知道宮裡有個尚宮,是顧將軍特意安進來的,卻沒想到竟然是她。
若是顧將軍親保的,李顯故意接近,也說的過去。
這麼小的一少女,和自己年紀相仿,王韻頓時勾唇,讓她起身說話,雖然還不大相信她撇清乾係的話,但總是有所顧忌。
徐椀起身,王韻仔細打量著她的眉眼,正是猶豫,殿外的朱玲又快步進來了,看著殿內幾人,她匆匆走到皇後身側,低下頭來。
言語雖輕,也聽得真切:“皇上下了朝,去了邢貴妃那了。”
王皇後臉色頓變,徐椀也是低頭掩住眼中笑意,李顯這小子,還算有良心,沒有把火都引到她身上來。